第23章 周恭帝之死
显德七年的雪夜，紫宸殿的蟠龙柱正渗出黑血。
七岁的周恭帝符氏蜷缩在龙床角落，手中玉连环碎成三截。殿外传来梆子声的间隙，他听见国师吴青山的獬豸靴踏过积雪的轻响——那是比北汉铁骑更令他恐惧的声音。
"陛下该服药了。"
青铜药盏抵到唇边时，符氏嗅到熟悉的曼陀罗腥甜。三个月前先帝暴毙那夜，同样的药香曾弥漫整座寝宫。他佯装吞咽，舌尖却将药液顶入袖袋暗囊。吴青山的独眼在烛火下泛着玉色，倒映出龙床下藏着的《破阵子》血书。
子时的更鼓混着雪落。
符氏趁宫人换值时翻出密道，怀中的传国玉玺硌得肋骨生疼。密道尽头的玄武门阴影里，三百乐工正在地砖刻《霓裳羽衣曲》，他们的关节玉环碰撞出诡异的安魂调。当符氏踏中"商"字音砖时，整条密道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的青铜祭坛——坛中央的玉髓棺椁里，赫然躺着穿太子服的李仲寓！
"陛下竟识得音律。"
吴青山的声音从棺后传来，他指尖的金刚指套正剐蹭棺盖梵文。符氏惊觉玉玺不知何时己落入对方手中，玺底的"受命于天"正被改刻成"山河易主"。当第七道笔画完成时，七十二具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上的《虞美人》词句遇雪显形。
符氏突然呕出黑血。
袖中药液不知何时渗入肌肤，眼前浮现汴京沦陷的幻象：赵匡胤的黄袍染满南唐宫血，而自己正在龙椅上气绝身亡。真实的剧痛从丹田炸开，他看见吴青山獬豸刺青中钻出金线，正将自己的命格与李仲寓尸身缝合。
寅时鸡鸣前最后一刻，符氏咬碎后槽牙的毒囊。
当鸠毒混着帝王血喷在祭坛铭文上时，三百乐工突然暴毙，他们的玉环锁链尽数断裂。吴青山暴怒的咆哮中，符氏用最后的力气在棺盖刻下血书："显德七年西月初七，青山窃国......"
廿年后·邙山地宫
吴前的手掌贴在冰凉的玉髓棺椁上，复辟玉纹正将周恭帝的死亡幻象刻入识海。当看到符氏指尖触及李仲寓尸身的瞬间，他后背的先天八卦突然逆转，乾卦位渗出与传国玉玺同源的金芒。
"原来玉沁山河的引子，是帝王怨血......"
王屠户的獬豸刺青在幽绿磷火中泛光，他掀开棺底暗格，露出三百枚带咒的狼牙箭簇——正是显德七年射穿符彦卿大军的凶器。箭杆"周"字军徽下，隐约可见吴青山的獬豸符印。
地宫突然震颤。
七十二具青铜棺调转方位，棺盖缝隙伸出玉手，掌心托着赵光义的生辰八字。吴前呕出带玉屑的黑血，血珠在空中凝成符氏临终场景：吴青山将传国玉玺按在李仲寓胸口，玺底渗出的金液正化作复辟玉纹。
"寅时三刻，震位生变！"
吴道子的桃木杖劈碎幻象，老爷子枯手指向祭坛穹顶。三百乐工亡魂正在梁柱间列阵，他们撕开的胸腔里，玉石脏器表面刻着"太平兴国西年七月初七"的死亡预言。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地缝时，吴前在棺椁夹层发现半卷血书。
泛黄的宣纸上，符氏的字迹与李仲寓的掌纹重叠："山河祭终章，需以窃国者心头血为引......"未等阅尽，血书突然自燃，灰烬中升起周恭帝的残魂，指尖正指向吴前心口的复辟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