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墓裂尸爬
子时的月光被地缝吞噬，东南坡传来骨骼摩擦的锐响。
吴前攥着煞刀退到歪脖子槐树后，看见七十二具青铜棺正被无形之力撕扯。棺盖缝隙伸出溃烂的手掌，指甲缝里嵌着褪色的《霓裳羽衣曲》残谱。当第一具湿尸爬出棺椁时，复辟玉突然暴走，玉纹如蛛网缠住他的腕脉。
"坎位踏寅！"王屠户的獬豸刺青泛着尸绿。
他挥刀斩断缠向吴前的尸手，刀刃劈中关节玉环的刹那，三百道金丝破空而来。吴前开慧眼细看，每根金丝末端都拴着乐工亡魂的舌骨，正将《破阵子》词句刻入青铜棺椁。
墓地震颤愈发剧烈。
李仲寓的衣冠冢轰然塌陷，露出底下深埋的九层骨塔。每层塔檐挂着青铜编钟，钟面刻着南唐皇子的生辰——与吴前项圈玉纹完全吻合。当煞刀劈中底层骨柱时，塔顶突然亮起翡翠鬼火，映出十二具倒悬的琉璃尸。
"乾宫避煞！"吴道子的桃木杖捅入震位。
老爷子独眼淌出玉髓，杖尖北斗纹亮如白炽。倒悬尸突然睁眼，琉璃瞳孔里映出吴前身穿太子衮服的模样。他们撕开胸腔，露出玉石雕琢的脏器，表面刻满"显德七年西月十七"的血字。
寅时的梆子声裹着尸嚎。
最先爬出的湿尸突然裂成两半，腐肉中钻出三百只尸虫。虫群在空中拼出《虞美人》词句，每粒虫卵都嵌着赵光义的命盘碎片。吴前呕出带玉屑的黑血，血珠坠地凝成汴京皇城微缩模型，七十二具青铜棺正列阵撞击宫门。
"离火焚天！"
王屠户剜出獬豸刺青中的玉石心脏，掷向骨塔顶端。翡翠火焰腾起的瞬间，九层骨塔同时奏响《浪淘沙》。音浪掀翻尸群，吴前看见二十年前的真相：李莫哀的产床下埋着九具琉璃尸，正用南唐皇室血脉温养复辟玉。
子时的更鼓突然急促如马蹄。
地缝中伸出三百只玉手，每只掌心刻着"寓"字。它们抓住吴前脚踝拖向深渊，复辟玉纹突然逆生，将玉手熔成青铜卦锁。锁芯弹出的刹那，吴前窥见深渊底部的骇人景象——李煜的真陵竟是倒悬的汴京皇城模型，龙床上躺着穿黄袍的无面尸。
"震雷破妄！"
吴道子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桃木杖上。杖身浮现《麻衣相术》总纲，青光笼罩处，湿尸们突然跪地高诵："山河祭主归位！"他们的关节玉环尽数炸裂，碎玉凝成十二把卦匙，精准插入吴前脊柱的八卦盘。
墓地震颤达到顶峰。
吴前在癫狂中挥出煞刀，刀锋搅碎翡翠鬼火。火光残影里，他看见自己三岁时的场景：王屠户将他按在青铜棺盖上，用鸩酒在后背刻先天八卦。每一笔落下，东南坡便有一具湿尸破土而出。
寅时鸡鸣撕裂黑暗。
吴前从血泊中抓起块琉璃碎片，里面封着李莫哀的残影。她指尖点在碎片上的"汴水"位置，三百冤魂突然调转矛头，将尸群撕成碎片。当最后具湿尸溃散时，地缝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十二尊青铜卦俑破土而出，每尊后背都刻着吴前不同年龄的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