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活尸抬轿
子时的月光如银霜般洒在大地上,却被那腐肉轿帘无情地绞碎,仿佛这月光也无法穿透那诡异的轿帘。吴前紧紧地贴着青铜棺椁,身体不断地翻滚着,试图躲避那即将到来的危险。
突然间,他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八具戴着金丝面具的湿尸,正踏着阴风缓缓而来。它们的步伐显得有些僵硬,却又透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气息。
而那轿辇的西角,悬挂着褪色的宫灯,灯面上用血绘成的《虞美人》词句,此刻正渗出玉髓。那“林花谢了春红”的残笔,竟然勾连成了一条绳索,如毒蛇般缠住了吴前己经玉化的右臂,然后猛地往轿中拖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怒喝:“坎位钉符!”原来是王屠户,他的獬豸刺青此刻泛着令人胆寒的尸绿。只见他手起刀落,那杀猪刀如同闪电一般劈中了轿杠。
刹那间,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七十二枚青铜卦钉如雨点般从棺椁中炸出。这些卦钉在空中飞舞,闪烁着寒光,仿佛是被激怒的蜂群,向那轿辇扑去。
然而,就在吴前以为危机解除的时候,他却突然瞥见轿帘的缝隙中,伸出了一只溃烂的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翡翠扳指,内侧刻着“寓”字云纹。吴前的心头猛地一紧,他认得这枚扳指,这正是李莫哀及笄时戴过的旧物!
寅时的阴风卷起葬衣碎片。
轿辇突然调转方向,抬轿湿尸的关节玉环碰撞出《霓裳羽衣曲》变调。吴前玉化的右臂不受控地撕开轿帘,腐臭味中窥见轿内景象:琉璃尸身的李莫哀正襟危坐,膝头摊着褪色的《韩熙载夜宴图》,画中宾客的眼珠全数转向自己。
"娘......"
喉间挤出的颤音触发尸变。李莫哀的琉璃瞳孔突然炸裂,三百道金丝命线从画中射出。吴前脊柱的八卦图逆旋,乾卦位移至足底,将青铜卦钉凝成十二支词骨箭。当第一箭射穿轿顶时,夜空降下血雨,淋在琉璃尸身上腾起翡翠毒雾。
"震宫破煞!"
王屠户的玉石心脏迸射碎片,凝成三百枚卦钉封住轿门。湿尸们突然跪地叩首,面具下传出婴儿啼哭——每具尸身的胸腔都蜷缩着紫河车,胎盘上刻着吴前不同年龄的生辰!
子时的更鼓在颅骨内炸响。
轿辇突然浮空倒悬,李莫哀的琉璃指尖点在《夜宴图》的韩熙载额间。画中人撕开绢帛爬出,腐烂的官袍下露出青铜卦纹——正是吴青山安插在南唐的暗桩!当韩熙载的枯手抓向吴前心口时,复辟玉纹突然暴走,将画中世界与现实重叠。
寅时鸡鸣撕裂毒瘴。
吴前在血雨中看清真相:二十年前的夜宴,韩熙载用鸩酒在李莫哀腕间刻下守宫砂。当琉璃尸撕开衣袖时,守宫砂位置赫然是复辟玉纹的源头!王屠户的獬豸刺青完全剥落,露出底下溃烂的南唐龙武军符——符纹正与轿杠上的《虞美人》词句共鸣。
晨光染红轿帘时,吴前攥住李莫哀的琉璃手骨。
三百乐工亡魂突然从地脉涌出,他们用肋骨敲击出《浪淘沙》变调。当"别时容易见时难"这句烙入轿辇时,汴京方向传来锁链崩断声——赵光义冠冕上的东珠炸裂,吴道子的独眼珠滚落龙床,瞳孔里映出活尸轿碾过山河的末日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