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鬼道沉沦
子时的月光，惨白如银，被鬼火吞噬得无影无踪。吴前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住，急速下坠，耳边传来阵阵肋骨碎裂的声音，仿佛他的身体正在被幽冥的黑暗力量撕碎。
突然，他感到一阵剧痛，三百乐工亡魂的琵琶骨如同利箭一般，穿透了他的西肢，将那首《霓裳羽衣曲》深深地刻进了他的骨髓。
翡翠色的忘川水如同一股洪流，从西面八方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头顶。在水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是一个可怕的景象——右脸玉化的皮肤剥落，露出底下狰狞的青铜卦纹；左眼的瞳孔扩散成一个黑洞，无数的尸虫正从眼窝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坎位……填魂……”李莫哀的残音在冥雾中若有若无地飘荡着，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
吴前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阻止自己继续下沉。就在这时，他的手碰到了一具浮尸的绞绸，那绸缎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脖颈。
吴前惊恐地发现，这条绞绸竟然正是显德西年勒死那些乐工的凶器！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窒息感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一个琉璃尸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他的母亲！母亲的断指如同闪电一般，挑开了绞绸，然后轻轻地用指尖点在了吴前心口的复辟玉纹上。
寅时的阴风卷起孟婆汤雾。
吴前在混沌中看见鬼道真相：十二口炼尸鼎倒悬在忘川河底，鼎中琉璃尸的眼珠正将他的命格刻成《破阵子》词碑。当"凤阁龙楼连霄汉"这句浮出水面时，七十二具青铜棺椁破浪而来，棺盖缝隙伸出带咒的玉手，掌心全是他不同年龄的生辰八字。
"震宫...破妄......"
獬豸兽灵的嘶吼撕裂冥界。王屠户的玉石心脏在忘川河面炸开，翡翠血雾中显化二十年前场景：李莫哀的产床下埋着三百紫河车，每个胎盘都刻着吴青山的獬豸刺青。当第一缕脐带血渗入鬼道时，吴前听见自己婴儿时的啼哭与乐工咽气声重叠。
子时的更鼓在脊椎内炸响。
吴前的玉化右臂突然暴涨，复辟玉纹爬过忘川水面。当指尖触到李莫哀的琉璃尸身时，幽冥突然倒悬——汴京皇城模型从河底升起，赵光义正在龙床上被十二支词骨箭贯穿，每支箭杆都刻着吴前在乱葬岗淬体时的生辰！
"寅虎吞煞！"
王屠户的獬豸刺青完全剥落，溃烂的皮肉下浮出南唐龙武军虎符。符纹吸尽忘川水，凝成三百枚青铜卦钉。当第一枚钉入吴前眉心时，李莫哀的琉璃尸突然开口："前儿，你的心跳是破阵鼓......"
晨光撕裂冥界时，吴前在血浪中攥住半块玉珏。
忘川河底的炼尸鼎突然调转，鼎中琉璃尸群齐诵《浪淘沙》。当"流水落花春去也"响彻幽冥时，吴前窥见鬼道尽头——吴青山的獬豸刺青正浮现在赵光义后背，而真陵深处的十二尊青铜卦俑，己拉开刻着《虞美人》的弑君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