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残魂点迷津
子时的幽冥，一片漆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吴前跪在忘川河面，河面平静如镜，倒映出他的身影。然而，这倒影却在他眼前逐渐扭曲变形，仿佛被三百道金丝所肢解。
"坎宫闭窍，离火焚心！"李莫哀的残音在黑暗中忽远忽近地回荡着，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恶鬼。突然，一团黑雾从河面升起，琉璃般的尸身缓缓浮出。
忘川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开始倒流。那尸身的指尖溃烂不堪，却准确地点在吴前的眉心。刹那间，一股翡翠色的记忆洪流如决堤的洪水般在吴前的脑海中炸开。
二十年前的产房地下，三百名乐工的亡魂正用他们的肋骨敲击着《破阵子》，那诡异的声波如同一把把利刃，将复辟玉纹深深地烙进胎儿的脊柱。
"娘......"吴前痛苦地呻吟着，他的手紧紧抓住母亲那己经只剩下白骨的手腕，仿佛想要抓住那己经逝去的母爱。然而，琉璃碎片却无情地割破了他的掌心，血珠如同一颗颗红宝石般坠落，掉入忘川河中。
就在血珠入水的瞬间，忘川河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七十二具青铜棺椁破水而出。棺盖上的生辰八字正在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逆改，最终变成了"太平兴国西年七月初七"。
当最后一道笔划完成时，一阵惨嚎顺着那金丝命线如利箭般首刺吴前的耳膜。那是赵光义的惨嚎，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寅时的阴风卷起孟婆汤雾。
李莫哀的残魂突然裂成十二块，每块琉璃碎片都映着骇人真相：显德西年腊月初七，吴青山用鸩酒洗去她三魂，将天魂封入复辟玉，地魂炼成琉璃尸，命魂则......
碎片突然拼成婴儿床的景象——吴道子正用桃木锥刺入新生儿囟门，将李莫哀的命魂封入死胎！
"你才是那个死婴！"王屠户的獬豸刺青在雾中泛光，"活下来的是被调包的......"
剧痛贯穿天灵，吴前玉化的右臂突然暴涨。
复辟玉纹爬过忘川水面，凝成三百枚青铜卦钉。当第一枚钉入倒影的眉心时，幽冥苍穹突然裂开——汴京皇城模型倒悬压下，龙床上的赵光义七窍涌出卦钉，钉尾金丝全数缠在吴前脖颈！
"震宫...破妄......"
李莫哀的残魂突然聚合，琉璃指尖引动七十二具青铜棺列阵。棺中乐工尸骸齐诵《浪淘沙》，声波将忘川水炼成翡翠刀刃。当"别时容易见时难"这句烙入刀身时，吴前看清刀刃映照的终极真相——自己的心脏，竟是吴青山用李煜头骨雕成的山河祭器！
寅时鸡鸣刺穿幽冥。
吴前挥刀斩断金丝命线，复辟玉纹突然离体浮空。十二块李煜头骨碎片拼成卦盘，乾位嵌着吴道子的独眼珠。当瞳孔转向汴京模型时，龙床轰然炸裂，赵光义冠冕上的东珠里，赫然封着李莫哀的天魂！
晨光染红忘川时，吴前攥住最后一枚青铜卦钉。
钉身刻着惠源大师的闭目金身，老僧的念珠突然炸裂。三百颗佛骨舍利化作流星，在幽冥苍穹拼出"山河祭终章"的血书——而执笔的残魂，正缓缓凝成吴道子烟袋锅敲出的最后一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