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九泉青衣引
吴前踏入地宫甬道时，李莫哀的青衣袖角正在前方三丈处飘荡。他追着那抹幽光转过七道弯，靴底突然陷入青砖——砖缝渗出《浪淘沙》的残句，每个字都化作水箭射向穹顶。箭雨触及琉璃顶的刹那，三百盏人皮灯笼骤亮，照出壁上骇人景象：
十万具北汉战俘的晶化尸骸被砌成《相见欢》词谱，每具尸身的喉骨都穿着青铜簧片。吴前刚踏出半步，尸骸们突然齐声开口："林花谢了春红——"音波凝成带刺的虞美人花瓣，割开他的麻衣卦袍。
"坎位生门！"李莫哀的残魂突然凝实，青衣卷住吴前撞向左侧石柱。柱面"别时容易见时难"的词牌凹陷，露出暗格中的青铜转盘。吴前咬破指尖，以血画出麻衣相术的"破妄符"，盘面"浪淘沙"三字突然旋转着脱离，化作三条玉蚕钻入地缝。
地面轰然塌陷，吴前坠入九泉寒潭。潭水冷得连魂魄都要冻结，却在触及他怀中复辟玉时沸腾。玉面"寓宣"二字突然睁开，李仲寓的残魂裹着青光跃出："跟着娘亲的衣角游！"
吴前憋气下潜，见李莫哀的青衣在前方化作引路鲛人。她的鱼尾扫过之处，潭底显出三百尊南唐乐工石俑，每尊石俑手中的玉磬都刻着"显德七年敕造"。当游过第七尊石俑时，青衣突然消散，复辟玉炸出强光——
潭底竟悬浮着李煜的真陵！陵门由九十九颗晶化头骨垒成，每个颅腔中都跳动着《霓裳羽衣曲》的音符。吴前伸手触碰头骨的瞬间，陵门突然化作饕餮巨口，将他吞入一片虚空。
虚空中央悬浮着青铜棺椁，棺盖刻着"西十年来家国"的血字。当吴前推开棺盖时，李煜的残魂从棺中坐起，半张脸是病弱文士，半张脸己腐见白骨："好孙儿，且看朕为你备的嫁衣！"
棺内没有尸身，只有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麻衣卦袍。吴前刚触及衣角，虚空突然坍缩，三百道《虞美人》词牌凝成的金线将他缠成蚕蛹。李煜的残魂狂笑着消散，只留余音回荡：
"先天八卦为经，霓裳残谱为纬，这才是真正的逆乾坤！"
吴前在蚕蛹中掐动震卦手诀，脊骨卦纹突然刺破皮肤。玉质骨片在空中拼出"未济卦"，卦光撕裂词牌金线的刹那，他看见骇人真相——真陵深处有座白玉桥，桥上站着与自己面容相同的克隆体，正将玉玺按向桥头石碑。
石碑上，李莫哀的残魂被《相见欢》词牌钉成"人"字。她的青衣突然化作万千丝线，缠住吴前脚踝："前儿，别过来...这是你爷爷的..."
警告被克隆体的笑声打断。吴前暴喝着掷出复辟玉，玉玺与复辟玉相撞的刹那，整座真陵开始晶化。当最后一个音符沉寂时，他抱着李莫哀的残破青衣跪在空棺前，棺底渐渐浮现血字谶言：
「青衣引黄泉，玉碎人未还」
地宫深处，克隆体抚摸着出现裂纹的玉玺，脚下躺着吴道子被蚕食殆尽的尸骸。一缕青烟从他袖口钻出，凝成李煜的残影："该收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