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廷绍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考务所内轰然炸响,回荡不绝。
一众考官闻言,皆是一怔,随即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在堆积如山的卷子中快速翻找起来。
考务所内,顿时只剩下“沙沙”的翻动纸张的声音,气氛凝重而紧张。 不多时,一摞尚未取中的考卷便被呈了上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来廷绍的面前。
这些卷子,都是在初选中被淘汰的,命运本已注定,却因为李星辰的缘故,又重新获得了被审视的机会。 来廷绍接过卷子,一双锐利的眼睛在纸张上快速扫过,如鹰隼般犀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的目光如炬,似乎要穿透纸背,看穿每一个考生的灵魂。
每一份卷子,他都仔细翻阅,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错过了李星辰的那份答卷。 “找到了!”突然,一位年轻考官惊喜的声音打破了考务所内的寂静,他高举着手中的一份卷子,激动地喊道,“大人,卑职找到了,这就是李星辰的答卷!”
来廷绍接过那份考卷时,原本也对李星辰的考卷不抱太多希望,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卷面的那一刻,整个人却猛地一震。
卷面上的字迹如同刀刻般深邃有力,一笔一划间透着一股子灵动之气,仿佛每个字都能跃然纸上,在空中舞动。
“好字!”来廷绍轻声赞叹,一双浑浊的老眼中精光乍现。 他轻抚纸面,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
这份答卷的主人显然极有耐心,不仅字迹工整,就连行距都恰到好处,整齐得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
考务所内一片寂静。
其他考官见来廷绍神色异样,都悄悄将目光投了过来。 来廷绍却已经完全沉浸在文章中。
这份考卷开篇便别出心裁,不似寻常文章般拘泥于格式,而是大开大合,气势如虹。
那立意之高远,直叫人眼前一亮,仿佛一只展翅高飞的仙鹤,在一群家雉中傲然而立。
“妙啊!”他不由得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文章行文如江河奔涌,一气呵成。
论证之处更是巧妙,每一个论点都像是精心打磨的珍珠,串联成一条完美无瑕的项链。
遣词造句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字字珠玑,句句精妙,处处都透着过人的才华。
来廷绍的呼吸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每一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之处。
原本紧锁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赞叹的神色。
“这...这简直...”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这哪里是在看考卷?分明是在读一篇大家手笔!” 考务所内的其他考官见状,纷纷放下手中的卷子,不约而同地凑了过来。
有人低声询问:“来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好文章?” 来廷绍却顾不得回答,他的目光仍在卷面上流连。
他双手紧握着考卷,声音洪亮地喊道:“好!好文章!”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彩在考务所内久久回荡。
其他考官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有人差点打翻了砚台。
来廷绍却浑然不觉,继续激动地说道:“观其文,可见其人啊!此子才华横溢,见解独到,不愧是国之栋梁!"
他的声音越发激动:“这样的考卷居然被罢黜?竟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童子之笔!这哪里像是稚童手笔?这分明就是饱读诗书的老学究之作啊!”
陈推官这时回到考务所,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他原本是想将此事禀报上级,将事闹大,给来廷绍一个难堪。
可走到半路,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了他——若是真的闹大了,自已授意孙直讲调换考卷的事情万一曝光了咋办?
“这可是我一手策划的...”陈推官站在廊下,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他下意识地掏出手帕擦了擦,却发现手心全是汗。
转念一想,他倒也来了兴致。
这个李星辰,到底写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文章,竟让向来严苛的来廷绍如此维护?
带着这份好奇,他整了整官服,挺直腰板走了进去。
“来大人。”陈推官强压着心中的不快,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既然找到了李星辰的卷子,不如也让下官开开眼,见识见识。”
他这话说得极为违心,嘴角的笑容十分僵硬。
来廷绍闻言抬起头来,目光如刀,在陈推官脸上扫过。
他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卷子递了过去:“陈大人,你且看看,这样的文章,也配不上前百名吗?也不知道谁眼瞎,居然放到罢黜的卷子里去了!”
这话里的讽刺之意,就连站在一旁的考官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推官接过卷子,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然后开始仔细阅读。
起初,他还存着挑刺的心思,目光在字里行间来回游走,想要寻找一些瑕疵。
可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渐渐从轻蔑变成了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这篇文章的开篇就如一记重锤,将他的傲慢击得粉碎。
立论高远却不虚浮,论述细腻而不琐碎,每一个论点都像是精心打磨的明珠,串联成一条完美的项链。
更让他惊讶的是,文中许多独到的见解,竟是他这个老学究都未曾想到的。
“这...这...”陈推官的手开始颤抖,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顺着脸颊滚落。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已的舌头仿佛打了结,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
来廷绍站在一旁,目光如炬:“怎么?陈大人,现在还觉得这篇文章不够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