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黎快速地把花瓣倒在水里就准备撒腿离开。
温司遥拿着衣服伸着手往前走了走了,问:“小苏,放衣服的架子在哪里啊?”
苏沐黎伸手准备接过衣服。
温司遥眼睛看不见继续摸索着往前走,不出意外的话,又出意外了。
她踩到自已的衣服了。
眼看她就要摔倒了,苏沐黎情急之下伸着胳膊捞了温司遥一把。
温司遥整个人趴在苏沐黎的手臂上。
她就像个弓起背的小虾米一样。
她的肚子被他发冷的衣服冰得颤栗了一下。
温司遥脊背上都能看到她因为瘦弱而突出的骨头。
苏沐黎看了一眼立马挪开了眼睛:她太瘦了……
温司遥的头发因为惯性全部都垂在脸侧,她的双手向前趴着根本撑不到地面。
她只能踮着脚,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苏沐黎的一只手臂上。
温司遥穿着纯白色的肚兜,只有胸前有一片丝绸白布一直延伸到肚脐。
整个肚兜只依靠脖子上和后背那两根绳子支撑着,动作稍微大点就感觉岌岌可危,随时都有断掉的危险。
苏沐黎用架着她肚子的手臂把她捞了起来。
等温司遥站稳后,苏沐黎红着脸,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小苏,你还没有告诉我放衣服的架子在哪里,怎么跑了呀?”温司遥站在原地喊,“算了,衣服先放地上吧。”
温司遥伸手够浴桶,发现整个水面都铺满了花瓣。
这让她心情大好。
温司遥洗完了之后,慢吞吞地穿好了衣服。
“小苏,你在吗?我洗完了。”温司遥对着不知道哪个方向喊。
她听见一阵脚步声,知道是小苏进来了。
温司遥乖乖地站在旁边。
“麻烦你扶我到床上去好吗?”温司遥伸手往前探索着。
苏沐黎看到她衣服穿反了。
温司遥头发有点湿,刘海还滴着水珠。
有一缕头发粘在了温司遥的鼻子上,上面挂着的水珠顺着发尾滴到了温司遥的锁骨上。
她的锁骨很明显,里面有一小片积水。
温司遥属于偏瘦的类型。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
眨眼睛的时候睫毛扑闪扑闪的。
温司遥的鼻梁高挺,鼻头小巧。
她不施粉黛的时候嘴唇略微有些发白,增添了几分林黛玉般的病态美感。
温司遥的嘴巴随着说话微张,还能露出几颗牙齿。
整体来说,看起来清冷十足。
苏沐黎看愣了一会儿,才低头拉过温司遥的手。
他在她手上轻轻地写道:你,衣,服,穿,反,了。
“哦,那我一会儿去床上再换。”温司遥刚洗完澡,眼睛上没有绑丝带,她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小水珠。
苏沐黎拉着温司遥的胳膊,把她带到床上。
他贴心地给她盖好了被子。
然后苏沐黎把浴桶里的水拿出去倒了,然后回来收拾她一地的脏衣服。
“真是麻烦你了。”温司遥坐在床上说。
苏沐黎没回答,但是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晚上,温司遥睁着眼睛休息的时候,苏沐黎还在院子里给她洗衣服。
然后她的衣服就被整整齐齐地晾在了绳子上,安安静静地晒着月光。
温司遥翻来覆去怎么都不舒服。
她可以不用睡觉的,只是躺在床上实在是太无聊了。
苏沐黎轻轻推门进来了。
“小苏,你进来了吗?能帮我把蜡烛点上吗?”温司遥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的眼睛能感受到光亮。
漆黑一片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苏沐黎从抽屉里拿出几根蜡烛,把蜡烛一根根点燃,放在靠近温司遥床边的桌子上。
摆完之后苏沐黎扶额苦笑。
这些蜡烛被摆的像是心形似的。
苏沐黎看温司遥一会儿翻过来,一会儿翻过去。
他就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拉了过来:怎么了?是睡不着吗?
“还好。”温司遥躺在枕头上睁着眼睛回答。
苏沐黎又写:有事情叫我,我就在外面。
“好。”温司遥点点头。
她躺在床上数了一个晚上的羊。
他站在外面看了一个晚上的星。
第二天早上,温司遥从床上起来,穿好了衣服。
苏沐黎听见里面的动静,他知道温司遥醒了。
于是他端着一个盆,拿着一条毛巾敲了敲门。
“进。”温司遥正系着衣服的腰带。
他把盆放在了桌子上,拿起毛巾帮温司遥擦了脸,又照着镜子给她戴了发钗。
“今,天,是,授,礼,仪,式。授,礼,期,间,我,不,能,陪,同。保,重。”苏沐黎在她手上一字一句写道。
“好。”温司遥知道他写了什么。
苏沐黎抬手想摸摸温司遥的头,可是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不久,又缩了回来。
他悄悄离开了。
苏沐黎还有自已的事情要做。
那个老妇人来接温司遥去授礼仪式的地点。
苏沐黎穿着大祭司的服饰,他早就来了,他们一群人都站在那里等着温司遥。
如果温司遥能看见,她就能看见苏沐黎今天的穿搭。
他穿的内搭是用白色细麻制成的里衣,外袍是藏蓝色丝线编制而成。
外穿用金线和蓝色、紫色、朱红色线制成的一个分成两片的背心,用以遮盖前胸和后背,并用肩带和腰带固定。
镶有宝石的四方形腰牌挂在背心上。
白色细麻制成的圆锥形冠冕,用来在河神面前盖住脸。
手拿一根古树做成的弯钩型法杖,钩子的顶端挂有象征幸福安宁,年年顺遂的中国结。
苏沐黎看见老妇人和他点头示意。
“仪式开始。”苏沐黎举起法杖。
“今天主要是圣女的授礼仪式。”苏沐黎看了看温司遥。
她早已经穿戴好了。
那根覆眼的丝带也系好了,丝带随风而起,连同她的发丝都活了起来。
一群观礼的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今年的这个圣女,怎么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指着温司遥说。
“妈妈,她皮肤好白呀,在太阳下发着光。”一个小孩扯着妈妈的袖子夸奖她。
“真可惜,明天就是正式的河神祭祀了。”小孩子的妈妈摸着小孩子的头说,“我们再也见不到这个姐姐了。”
“授礼仪式主要分为四个部分。”苏沐黎站在一个水泥砌成的高台上向底下站着的人讲述着,“埋礼,洗礼,日礼,观礼。”
温司遥被老妇人紧紧地扶着,好像老妇人生怕她跑了一样。
“这些礼仪模仿种子种在土里,汲取雨水,阳光,然后茁壮成长被人们观赏。是河神的信仰者对来年丰收的祈愿。”苏沐黎双手的手掌朝上举起法杖,低着头贴在法杖上,“我们将会以最真诚的态度为圣女授礼。”
“接下来,进行第一项,埋礼。”苏沐黎其实并不想做这个大祭司。
苏沐黎想:如果她不是圣女,我也不是大祭司就好了。
河神的信仰者们开始在一棵开满花的桃树下挖坑。
温司遥听见了铲土的声音。
眼盲的人听力总是格外的好。
好像上帝是为了弥补他们的缺陷,而让他们的另一个方面超出常人。
其实大部分残疾人都只想像普通人一样,他们根本不想要超出常人的一面,他们只想要正常。
因为异样的眼光实在是太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坑终于挖好了。
河神的信仰者们在坑里放上了一个木头做的匣子。
“圣女,请往前走。这个匣子是专门为您量身定做的。”老妇人扶着温司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