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和何涛听完后,脸色骤变。
他们原以为梁山依然是王伦的七八百人,没想到竟然易主,且发展成如此规模。
黄安干笑了两声,问道:“一群草寇而已,人数再多又能如何?如何能与我天兵抗衡?”
尽管宋朝的官兵训练不足,战斗力低下,但在面对贼寇时,他们并不畏惧。
这也是因为他们拥有装备上的优势!
甚至乡勇的装备也相当完备,每人配有朴刀、木盾和纸甲。
这些装备在面对装备差的贼寇时,具有巨大的优势,也让他们更加自信。
黄安认为,手下的两营厢军加上一千乡勇,应该能轻松应对梁山的贼寇。
即便不敌,也能全身而退。
黄安给自已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后,指示朱仝:“朱都头,我命令你带三百乡勇为先锋,明日出兵梁山泊!”
朱仝应命:“末将遵命!”
黄安又命雷横带领一百乡勇为后军,他与何涛带领主力军。
散会后,雷横不禁对朱仝说道:“小弟真羡慕哥哥,成为先锋,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朱仝苦笑道:“你真以为这是好差事?先锋要冒险过河架桥、开山探路,最容易被敌军攻击。”
雷横不解:“不是有机会出头吗?”
朱仝解释道:“我从晁天王口中听说,梁山的周野和史文恭都非等闲之辈。周野是铁臂金刀周大侠的侄子,武艺高强;史文恭与周大侠是师徒,武艺同样高强。”
“此外,梁山的王进和徐宁也曾是东京禁军教头,闻焕章、许贯忠更是名士。”
“你觉得我们这些乡勇能与他们抗衡吗?”
雷横顿时傻眼,心中不禁一沉。
他知道,自已和朱仝的武艺并不差,但与梁山那些猛将相比,差距悬殊。
再加上梁山的兵法和谋略,他们手中的乡勇根本无法与梁山对抗。
朱仝无奈叹息:“若真有不测,我的家人就交给你了。”
雷横坚定地说道:“哥哥放心,我必定尽心照顾。”
朱仝深深叹了口气,随后两人各自回到营帐,准备明日的战斗。
夜幕降临,聚义厅内灯火通明,周野、史文恭、闻焕章等人都将目光投向时迁。
郓城是梁山情报最灵通的地方,黄安一进城就已经暴露了。
闻焕章早已准备好巴豆粉,大家决定今晚就开始行动。
阮小七笑道:“时迁兄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时迁拍了拍肩上装满巴豆粉的包裹,笑着说道:“放心,哥哥们,小弟一定完美完成任务。”
周野严肃地走上前,拍了拍时迁的肩膀:“兄弟,如果事不可为,千万不要勉强,立刻撤回来。”
“记住,打败敌人的方法有很多,但时迁兄弟只有你一个!”
时迁差点哭出来,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如此重视。
他从未在任何地方受到过这样的关注,总是被人疏远,生怕自已惹麻烦。
周野的真情流露让时迁心中感到无比满足,他下定决心要以全力回报周野的信任。
“各位哥哥,你们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时迁简单地向大家抱拳,然后紧了紧背上的包裹,便朝着山下走去,阮小七亲自送他出岛。
到了李家道口,时迁没有耽搁,迅速朝东溪村的方向前进,不久便来到了官军的大营前。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营寨的情况,发现除了几盏亮着的篝火外,并没有士兵在巡逻。
这时的北宋末年禁军,厢军已经懒得像一滩泥,巡夜这种辛苦事他们当然不会做。
毕竟他们认为此次出兵剿匪,梁山众人都会躲在水泊里,根本不可能主动出击,守夜有什么用呢?
这正好给了时迁机会,只见他几个轻巧的起落,就像燕子般钻进了官军的大营。
第二天卯时,负责伙食的二十名火头军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用凉水擦了擦脸后,他们开始准备今天的任务。
通常只有急行军时才会提前准备干粮,而征讨梁山显然不需要这么急。
大宋军粮主要是麦面,混合一些豆面,蒸制后做成炊饼。
至于菜肴和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奢望。
火头军们倒出面粉准备和面时,其中一人突然疑惑道:“咦~这袋子怎么这么多豆面?”
“你今天第一次来?”另一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肯定是上面那些官老爷倒腾走了。”
“这些孙子!”
那人骂了一句,继续开始自已的工作。
这年头,士兵的口粮经常被上司克扣,能用豆面充数就已经算不错了,有的地方连豆面都不给,根本不管你吃得饱不饱。
所以这些火头军也没有多想,继续做起了军粮。
辰时,炊饼新鲜出炉,分发到厢军与乡勇手中。
厢军得到了三个,乡勇两个。
“娘的,这不够吃啊!”
一名厢军接过三个炊饼,忍不住低声骂道。
这个年代,肉食对一般人来说是奢侈,胃里没有油水,饭量自然很大。
一个成年人一天需要三四斤粮食,而这三个炊饼最多也就一斤半,哪里够吃?
而他们厢军的口粮是每人每月一石半,即两百斤,每天六斤口粮,两顿饭。
结果,口粮减半!
这肯定是黄安揣进了自已的口袋。
虽然他私下里敢说这些话,但要让他去找黄安理论,根本不敢,只能恶狠狠地咬下一口炊饼发泄心中的怒气。
吃完早饭后,黄安下令集合,准备出发前往石碣村。
但刚抵达石碣村,还没扎营,许多人就开始腹痛,捂着肚子跑向一旁的树林。
这种情况很快蔓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跑向树林。
黄安看到后气得不行,准备大声喝骂,可还没开口,自已的肚子也突然剧烈疼痛,赶忙跳下战马,朝树林跑去。
很快,这片树林就成为了官兵的“厕所”。
这一幕被藏在石碣村的梁山探子看到,他立刻将消息送回梁山。
“太好了!时迁兄弟,这次当立头功!”
周野听到消息后大喜,拍案而起:“史文恭,晁盖,听令!”
“末将在!”
史文恭和晁盖立刻起身抱拳。
“你们带五百喽啰埋伏在石碣村外,史文恭把握时机,趁敌方虚弱时果断出击!”
“末将遵命!”
两人齐声应答。
“王进,徐宁,听令!”
“末将在!”
“你们领五百喽啰,绕敌后,待史文恭动手后,立刻从后夹击!”
“末将遵命!”
周野的命令下达后,四名将领立即下去集合部队,准备出发。
史文恭赶到芦苇荡时,济州官兵已经开始扎营。
但由于腹痛,营寨显得松散,木桩根本没有打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而营中几乎空无一人,只有营帐内传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偶尔能看到一些人朝树林跑去。
晁盖见状大喜,连忙说道:“咱们这就出去杀敌吧!”
史文恭摇了摇头,晁盖有些不解。
此时济州官兵已经软成了泥,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看到晁盖不解的眼神,史文恭低声解释:“我们的目标是全歼这支官兵,如果现在就出手,恐怕会打草惊蛇,反而得不偿失。”
晁盖听后,恍然大悟,笑着说道:“那就再等一会儿。”
与此同时,黄安痛苦地躺在榻上,腹部如刀绞一般剧痛。
“给我抓住那些伙夫,快审问!竟敢通匪……哎呦,痛死我了……”
全军陷入腹痛,黄安终于意识到,肯定是中毒了。
没有人能如此悄无声息地让整支军队中毒,除非在食物中下了毒。
“忍不住了,快扶我去树林!”
黄安一边喊着,一边忍着剧痛。
当他和亲卫走到树林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喊杀声。
“杀啊!”
“活捉黄安!”
“宰了这个狗官!”
黄安看到成群的喽啰冲了过来,顿时惊慌失措,急忙喊道:“快扶我去逃命!”
但就在这时,史文恭看到两人,误以为他们要去报警,立即拉弓射箭。
那箭如流星般飞出,黄安根本无法躲避,直接中箭身亡。
亲卫更是被吓得四处逃窜,几息后也倒在血泊中。
此时,晁盖带领喽啰冲到了寨门前,直接挑飞了拦路的鹿角,杀入营中。
营中厢军和乡勇们听到喊杀声后纷纷起身,准备反抗,但他们的体力早已不支,速度缓慢。
梁山的喽啰们早已扑了上去,剑刃闪过,顿时斩倒一片。
这也有时迁的功劳。
官兵中大多数人因腹痛无力,再加上脱去纸甲,根本没有防御力。
“怎么回事!”
此时,何涛提着裤子,拿着朴刀从营帐里冲了出来。
看到梁山喽啰已冲入营寨,何涛顿时惊恐万分,急忙大喊:“快,顶住,不许跑!”
他的动作滑稽可笑,一边挥舞着朴刀,一边系着裤带。
晁盖见到这一幕,心中大喜,喝道:“狗官,纳命来!”
何涛吓得一跳,看到晁盖冲来,急忙退后,其他官兵纷纷躲避,不敢与晁盖对抗。
就在晁盖即将杀到何涛面前时,一柄长刀从斜刺里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