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阳阴沉着脸盯着方绮言。
方绮言不慌不忙，“我看过你虐待小动物的视频，每一次手起刀落，你是不是很痛快？看着猎物苦苦挣扎，你眼底都有种疯狂的满足。”
“今天你演得很好，背后之人教过你怎么演吧？或者说，是教你怎么骗过我，骗过我这个心理学专家。”
她一字一句如同一把锤子，直直锤进了刘易阳的心里，让他乱了阵脚，慌了心神。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目泛起红丝，如同一只野兽，“你懂什么！你们这种从小锦衣玉食，顺风顺水的人懂什么！”
“他说的没错，你这种人就是自负，以为你真能看懂我吗？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你什么都不懂！”
方绮言眉头轻皱，“他？是谁？”
“呵呵呵~~哈哈哈哈~~”刘易阳挣扎了几下，束缚带把他捆得更紧，但他却像是没感觉一样，拼命地想靠近方绮言，“你过来，我告诉你啊！过来啊！你在监控里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你变成胆小鬼了！”
病床被他摇得哐当响，沈辰一脚踹在床尾，床重重地撞在墙上，连同刘易阳也被狠狠地弹了回去，嘭地发出一声巨响。
“老实点！”沈辰厉声大喝，刘易阳赫赫地抽着气，紧紧地盯着沈辰，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方绮言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露出几分怜悯，“看来问你也问不出什么了，一头野兽，能知道什么。”
说完，她拍了拍沈辰肩膀，示意他往外走。
看到两人要走，刘易阳反而有点慌了，“等、等下！你们这就不问了？”
可两人不理他，方绮言的手搭上门把，拧开，门嘎吱打开。
刘易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瞳孔放大，面上再度流露出在犯案现场时那种焦虑不安的神情，汗水如大豆般从他额头滴落。
这才是真正的焦虑和惊恐。
沈辰颇为诧异地看向方绮言，方绮言轻轻点头。
沈辰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难怪这小子刚刚一点也不惊恐。
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别、别走，你们走了，我会死的、我会死的。”刘易阳艰难而痛苦地吼出声。
病症显现，他已然控制不了自已的身体反应。
方绮言回过头，冷淡地道：“你已经没有被问的价值了，因为你接下来说的都是早已准备好的供词，不可信。”
“不，不是的。”
刘易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游戏任务是，要我们把知道的都告诉警方，必须要说真话。”
此言一出，沈辰和方绮言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你们抓不到他，就算知道真相，也抓不住他的。”
“他是谁？”
沈辰脸都黑了，这是在公然挑衅警方。
谁知，刘易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你不知道，你如何与他联系？任务又怎么发布的？”
沈辰走到床尾，翘着双手，盯着刘易阳，“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就对外放出风声，说你什么也不肯交代。”
“不，不可以！”
刘易阳拼命摇头，惊恐地道：“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方绮言对沈辰轻轻摇头，示意他别太吓唬人。
这小子完全不惊吓，瞳孔都已经有点发散了。
“放心，只要你好好回答问题，我们自然会对外说你什么都交代了。”
方绮言唱起了红脸，语气温和，循循引导，“你怎么开始接的任务？又怎么和游戏发起人联系的？”
“最开始是我经常能收到包裹，分了体的老鼠、开膛破肚的兔子、砍断四肢的猫……”
刘易阳缓缓交代。
最初只是收到包裹，可随着刘易阳对包裹里的东西越来越感兴趣，包裹里的东西就变得越来越血腥。
直到最后一个包裹寄来，里面放着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一串网址。
他用手机浏览器输入查看，结果自动下载了一个APP。
刘易阳嘴唇发白，颤颤巍巍地述说着，说起那些残缺的动物尸体时，他竟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下载APP后没多久，我手机就收到了一张弹窗图片，是一只骷髅。我最开始不明白是什么，我女朋友告诉我，用那个APP扫描图片，就可以看到信息了。”
“我扫了，第一张内容是：游戏开始，请向云山科技投递简历，任务完成后奖励一百块，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投了，结果真有人往我银行卡里打了一百块钱。”
“紧接着，都是很简单的任务，但慢慢地，就变成了要我制作那些包裹，寄给别人。只要我照做，我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我想着，反正我也喜……喜欢那些事，就当用爱好赚钱了……”
“可再往后，就成了让我偷东西、入室抢劫、伤人，我曾想过退出游戏，但对方威胁我，要是退出游戏就会弄死我，而且我好像依赖上这种血腥的感觉了，一天不见血，我就觉得难受，只要见血，我就兴奋。”
随着他的陈述，一个充满血腥、恐怖的游戏缓缓摊开，让沈辰和方绮言都觉得震惊。
尤其是刘易阳陈述时的状态，像是一个瘾君子。
只是他的瘾，是血，是暴力。
方绮言脸色很沉重，这游戏目的只怕就是为了引发人心中的恶念。
审讯完刘易阳，两人又去审讯王洁。
几乎一样的说辞，不同的是，寄包裹给王洁的是别人，而寄给刘易阳的则是她。
换言之，王洁在坠入深渊后，还顺手把刘易阳也拽了下去。
沈辰和方绮言离开看守所时，两人都很沉默。
直到上了车，沈辰才叹了口气，“小言，我建议你还是转回省厅，这里的恶，远非你想象。”
方绮言却摇了摇头，声音有些疲惫，“天都快黑了，我们回去吧，我想吃你做的红烧鱼。”
沈辰瞥了眼她，没说话，驱车前往了超市。
他大概不明白，犯罪心理学从来都不是理论学科，而是应用学科。
方绮言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象牙塔里做研究，她要深入罪恶中去，才可能真正了解罪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