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安望着眼前这位主教，眸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他清楚自己处境危险，西周银甲骑士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将他制服。
但他心中却升起一种奇怪的平静，仿佛站在暴风眼中，周围一切混乱不能及他分毫。
“在你将我交给这些骑士之前，不妨先谈一谈？”
埃里安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力量。
晨光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柔和而坚毅的轮廓。
主教神色复村，眉头深锁。
片刻犹豫后，他微微点头，示意骑士们后退几步。
“你想说什么？”
主教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内心挣扎。
埃里安向前迈出一步，正好站在光影交界处。
光线从他的身后倾泻而下，形成一道奇异的轮廓，仿佛他背负着某种看不见的光环。
主教稍稍眨了眨眼睛，确认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埃里安的问题不带任何指责。
主教的目光沉稳如水，没有丝毫闪避。
“当然。”
两个简短的音节背后藏着无尽的坚定与决心。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晨风吹拂，卷起主教长袍的一角，在空中微微飘荡。
“你清楚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吗？”
埃里安继续问道，声音更加平静，却像一把钥匙，试探着打开对方灵魂深处那扇紧闭的门。
主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波动。
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混合着犹豫、痛苦与失望。
他的目光短暂地飘向远方，似乎在那里能找到某种答案。
他并没有首接回答埃里安的问题。
“我还需要时间……”他最终说道，声音中透着无奈，“我没想到那源头渗透的如此之快。”
“即使我早就做了准备，可惜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依旧微不足道。”
主教不再言语，埃里安陷入沉思。
教堂的钟声远远地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
那声音悠长而庄严，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所以，在你看来我可以是牺牲品？”埃里安的语气里没有愤恨，只有些许的疑惑。
他注视着主教的眼睛，那里面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决心、痛苦、怜悯，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
主教的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斗争。
最终，他挣扎着点了点头。
“是的，只要火种可以保留，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埃里安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能看透对方的灵魂，晨光在他的瞳孔中跳跃。
“即便你曾经信仰的是女神的美德？”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主教平静的表面，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我从未向你说过这些……”
主教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那种震惊无法掩饰。
片刻之后，他仿佛穿过了某种心理障碍，恢复了平静。
“是的，即便我曾经信仰女神的美德，但是我现在更希望那孩子能活下去。”
这句话中蕴含的真诚让埃里安微微愣神。
他能感受到主教内心那种撕裂般的痛苦，为了保护某人而不得不背弃自己一生的信条。
天空变得更加明亮，云层染上了金色的边缘。
一缕阳光穿过教堂彩绘玻璃窗，在地面上投下七彩的光斑，恰好落在两人之间。
“她对你而言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牺牲一个无辜者？”
埃里安并非在谴责主教，而是确实有些好奇。
主教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稳定自己的情绪。
“她不仅对我重要，对整个信仰，对这片土地上所有生灵都至关重要。”主教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不明白她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埃里安注视着主教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更多信息。
那双眼睛布满血丝，显然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的折磨。
“那么，告诉我，她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主教犹豫了，目光在埃里安脸上游移，似乎在评估这个问题背后的动机。
“圣女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是黑暗中仅存的、唯一的光明。”主教的声音几乎是虔诚的，却又隐藏着某种深深的恐惧，“没有她，一切都将陷入永恒的黑暗。”
埃里安挑了挑眉，这些话语中充斥着隐喻和模糊的指代。
显然，主教不愿或不能说得更具体。
又或者他也不清楚就是了。
“所以你设局引我入圈套，让我成为替罪羊？”
主教的肩膀微微下垂，那姿态里有一种罪恶感和自我厌弃。
“原本并非如此，”
“只是我别无选择。”
阳光渐渐变得强烈，照亮了教堂前的石板路。
埃里安抬头望去，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信你的人不会很多，”
“远比你的敌人要少。”
“甚至连那些你带来抓捕我的审判骑士都分外可疑。”
“所以——即便染上我的鲜血，你也无法真正地解决问题。”
“圣女被处刑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惜的是……”
——“你己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己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需要时间，哪怕这时间是由无辜者的牺牲带来的。”
“只要结果正确，一切都值得。”
“假使火种流传下去，圣女真的拯救了世界——”
“——便叫你为功臣，然后将我的名刻在耻辱柱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