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这话一出,不但把毕安吓了一跳,连旁边桑虞和柳儿也震惊地叫出了声。
“常姐姐,你是认真的吗,不会是和我们开玩笑吧?”柳儿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很遗憾,没有。”常欢对他们摇摇头。
一百年前,天地间灵气陡增,所有妖怪都以为这是又一次灵气复苏,疯狂修炼。
一些活得久的大妖们却逐渐发现,伴随着灵气增加更快的,是天地间汹涌而来的邪气,凶邪异兽作乱,天灾人祸频发。
东方苍龙顺着邪气追踪千里,才发现不周山天柱之下,支撑了天地的建木上空,一条小缝蜿蜒划开天际,丰盈的灵气和浓郁的邪气都疯狂往外溢出,黑暗与狂风成为了此方天地的主宰,无情地撕裂着周围的一切,还隐隐有要扩大之势。
长此以往,无论是强大的神兽,还是渺小的草木,都将在这剧烈的冲击中湮灭殆尽。
苍龙见状也只情况严重,只得召集大妖商议,一群大妖围着裂缝研究了半天,朝里攻击,它照盘全收,想堵住它,那口子附近煞气又重的很,就连几个最皮糙肉厚的家伙也无功而返。
最后还是找到了在山旮旯里睡觉的白泽,白泽皱着眉头研究了半天,闷头把自己关起来卜算了三天三夜,最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毛出来,金色的眼眸中蕴含着无限智慧,缓缓开口,宣布要集众妖之力,效仿当年女娲大神寻五色土来炼五色石补天。
上古天柱塌之时,天柱崩倒,九州崩坏,天无法覆盖大地,地无法支撑万物,洪水肆虐天地之间,生灵涂炭,女娲大神杀恶兽猛禽,寻五色土炼就三万六千五百颗五色石补天。
当年女娲大神用的五色土,也是寻遍西海搜集,这一百年间,大妖们顺着白泽的推算,翻过无数高山险峻,涉过亿万江河湖泊,陆陆续续地找齐了其中三种。
常欢之所以来到盛京,就是因为根据白泽的卜算,中原所生之黄土将在近三年间出现在盛京,常欢来了这三个月,几乎要把整个盛京翻过来了。
毕安皱着眉问:“这五色土,有什么特征?”
常欢道:“没有任何特征,它就是一抔土,至少另外三种己经找到的是这样,但你见到它,就知道它是五色土,你看不见它的时候,你就永远也找不到它。”
当你知道那就是五色土后,才会感觉到汹涌的灵气扑面而来。
当初南岭所生红土被找到时,是两个妖怪一起,那红土就是田边普通的一把,偏偏就是一个看见了,另一个瞧了半天没瞧出什么名头,还以为同伴想五色土的事想出幻觉了。
“现在妖界都知道这回事了吗?”毕安陷入了沉思。
常欢回答道:“除了你们这些老早就不知道去处的,有点资历的都己经知道了,一些年轻的,还没告诉,我来盛京后也传信附近相识的妖怪,一起帮忙寻找了。”
毕安点点头:“五色土灵气外溢,一般的小妖怪在寻找此物上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也帮你一起。”
常欢话锋一转:“那在朝里的另一个人呢,它不帮忙?”
“嗨,两年前就离开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呢,你别套我话了,我被那家伙下套发了个誓,不能透露它去处。”毕安闷声说道,不然他是指定要把那人出卖掉的。
不过他倒是知道另外一些家伙的藏身处,改天就把他们都拉出来。
常欢心里又自有一番盘算,能和狴犴立下约束住它的誓言,想来也是个老家伙,还得有脑子,不能拉来做事还真是可惜了。
这些年各地异兽邪气的出现越发频繁了,除了一些镇守原地的老家伙,大妖们几乎都奔波于各地处理事端,狴犴这些早年隐于人间的,不知道在哪里睡觉的大妖怪都要找出来做事才好。
一盏小灯挑在店门口,毕安尽兴而归,身影渐隐渐消在蒙蒙夜色中,虫鸣夹杂着风吹树叶的声音,又很快被叫卖声掩盖。
盛京的夜,从来都是热闹的。
国师塔内,游历在外许久的国师元真己经归来,坐在桌旁听着崔琅的讲述,眉头紧皱,还不停地往他怀里塞着东西。
“徒儿啊,你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妖,不知道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精怪,性情都有些古怪。
那常姑娘可能今天跟你和颜悦色,明天生了气,就一巴掌把你拍死了,这都是为师为你准备的护身法宝。
有那常姑娘要收服妖物应该不难,你只要别惹恼人家,把自己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就行了。”
说罢,又想了想,满脸肉疼地拿出一件乳白色的软甲,“这个你把它穿在里面,就是那个常欢姑娘那种层次的,也应该能抵挡一次,到时候你抓住机会,能跑多远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崔琅今晚也是见识到了自己师父花里胡哨的收藏,又不禁好奇道:“师父,你知道常姑娘是什么人吗?”
“不知,不过为师曾在师门传下的记事录中看到过这知味馆的记载,传说当时这知味馆是妖界第一的饭馆。
当年先祖追查一妖怪曾机缘巧合误入一处玄妙之境,山妖树怪,仙人祥瑞,奇异地共居一室,互不干扰。
他被一个妖怪发现,还是以为知味馆的常掌柜出言调和,其余人言语之间也对她颇为尊敬,先祖他才侥幸得以回到人间,可那都己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这位常欢老板出手不凡,比起是当年那位记载中老板的后人,元真更怀疑,她可能就是当年的那位老板本人。
“我在几年前曾机缘巧合结识一位传说中的大妖,他言谈中提起过一位旧友里有一位厨艺极好的“常丫头”,为师觉得,那位千年前的知味馆与常掌柜和现在的知味馆与常掌柜,更可能是一样的。”
崔琅心中亦思绪万分,可他还是觉得,两次相遇,常欢都是站在妖邪的对立面,应当不会无缘无故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