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警车在城市中疾驰。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沈知夏看了眼腕表，转头对后排的陆九川说：“林小满刚刚传来信息，说他在王建国那台笔记本里找到一处标注为‘备用诊所’的地址。极有可能就是黑医的秘密据点。”
“备用诊所？”
陆九川微微皱眉，心头闪过一丝不祥预感。
他想到王建国死前那扭曲的怨念残影，不由得轻叹：“这家伙还真是狡猾，竟然留了这么多后路。”
沈知夏将情报告诉负责开车的刑警，对方便加大油门，车子迅速拐进一条偏僻巷道。
车内空气紧绷，谁也没有多余的寒暄。
自从确认“周先生”与王建国存在大笔金钱往来，又在死者电脑里发现这家“备用诊所”的线索后，警方初步怀疑王建国在此进行非法器官交易或试验。
现在，如果能找到更多关联到张振东死亡的证据，也许就能撕开阴谋的一角。
大约十几分钟后，警车在郊区一片废旧工业园区的围墙边缓缓停下。
这里破败荒凉，老旧的厂房和仓库比邻而立。
沈知夏推开车门，下车瞬间，夹着泥腥味的冷风迎面扑来，让她不自觉地裹紧外套。
“这个门牌号应该就在前面。”带队的刑警小侯指了指一栋半坍塌的砖混结构小楼。
外墙破裂，长着杂草，整体看起来像是被遗弃许久的废房。
“不会是空壳吧？”陆九川扫了一眼，心底隐隐觉得背脊发凉。
若王建国真在这荒凉之地建立秘密诊所，里面肯定有见不得光的勾当。
一行人悄声跨过低矮的围墙，蹚过泥泞地面来到那小楼门前。
门上锁着老旧铁锁，小侯试着拧动门把手。锁锈迹不多，看起来是近期才换的。沈知夏取出一把工具，轻轻拨弄几下，锁芯便“咔哒”一声开了。
破门而入的刹那，一股发霉的气息和难以言喻的化学味混杂袭来。
昏暗的大厅里落满灰尘，地面散落着木箱、纸板，墙角堆着废旧设备，看似凌乱，却有几条被清理过的通道，通往不同房间。
“分头搜索，小心戒备。”
沈知夏先亮出手电，示意两名刑警走左侧通道，自己则领着陆九川和另一名刑警往右侧走。
手电筒的光束在昏暗中切割出狭窄空间。
右侧是一条狭长走廊，墙皮剥落得厉害，但走到尽头处，居然有扇金属门相对完好，门头上锈迹斑斑地写着“实验室”几个模糊字样。
沈知夏伸手试探门把，大概是有电动锁之类的装置，门纹丝不动。
“等等，好像下方还有暗锁。”
陆九川俯身，手指在门底摸到一条嵌缝，“很可能从这里才能打开机关。”
沈知夏点头，拿出小巧撬杠，和他一起将铁门底侧的缝隙撬开。
费了半天劲，忽然听见“砰”的一声闷响。
她猛地推门，门最终轰然打开，露出一条更深的通道。
“这下面像地下室。”陆九川探头往内瞄，一阵寒气扑面，还有夹杂着一股怪异的腥味。
沈知夏抬脚跨进，顺着简陋的台阶往下走，两侧墙壁偶尔能见到生了锈的管道。
昏黄的小灯泡在尽头闪烁，发出微弱光芒。
越往下，化学药剂的刺鼻味越明显。
台阶走到底，是一片约莫几十平的地下空间，一排暗红色的铁架子整齐排列，架子上竟然摆放着一些银白色金属罐，罐体外还张贴标签。有的标着“心脏”“肝脏”，还有的干脆贴着奇怪的编号。
这里俨然就是非法器官储存区！
这些罐体很多都连接着制冷管线，看得出王建国在此经营己久。
“他这是……做器官买卖？”
把器官当货物般储存，实在匪夷所思。
可仔细一想，殡仪馆冷藏柜里那堪称“诡异”的器官罐也不是没有，说明这种勾当或许不仅是王建国一人所为。
沈知夏眉心紧锁，轻触其中一个罐体，果然还带着微凉温度，说明制冷系统处于半开启状态。
但奇怪的是，她注意到罐体上贴着半张模糊的标签，上面印着“2024-08-21”一串数字，以及疑似客户编号。
她立刻掏出手机拍照留证，心中对眼前的铁证愈发心惊。
这时，走在另一侧的那位刑警突然发出一声低呼：“这里……有人！”
沈知夏与陆九川立刻转头，只见刑警在角落阴影里发现了一扇贴满告示的铁门。
透过门缝，一股极重的化学气味飘出。
刑警壮着胆子把门推开，电筒光束照进屋内，赫然看见一个身形畸形的“人”，背朝着门口，跪倒在地，身体以不正常的弧度弯曲，颈部下垂。
“喂，你还好吗？”
刑警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
对方身体似乎抖动了下，但并未发出声音。
慢慢地，“人”转过头，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五官扭曲，眼球凸出，嘴唇干裂青紫，下巴还滴着不明液体。
“这是……变异尸体？”陆九川看到那对毫无生气又泛着灰光的眼瞳，瞬间意识到不对。
呼吸一凝，他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
下一秒，那畸形身体如同被机械齿轮牵引，发出“咯咯”关节错位的刺耳声响，竟以惊人的速度爬向刑警！
刑警还未反应过来，“嘭”一声被撞翻在地，电筒掉落地面，光束乱晃。
“当心！”
沈知夏眼疾手快，从腰后摸出一把特制的电击棒，一跃上前用力往那尸体后颈拍去，电流发出刺耳爆鸣。
被击中的家伙颈背焦黑，身子抽搐两下，却并未立刻瘫倒，反而发出含混不清的嘶吼声。
刑警被这幕吓得连退好几步，伸手摸向腰间配枪，但这里空间狭窄，一不小心容易走火误伤同伴。
沈知夏见状，再度对那怪物施以重击。
电击棒闪烁蓝光，伴随一股焦糊味，终于将其硬生生放倒在地。
对方西肢还在痉挛抽动，显然己经没有了攻击力。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刑警惊魂未定，大口喘气。
陆九川上前两步，借着灯光仔细观察：
【这具畸形“人”大半面皮呈现青灰色，与正常腐败并不完全相符，更像被非法药剂或血清刺激过的变异产物。脑门上还留着一个医疗用针管孔，发黑的液体沿着颈侧淌下，看得人头皮发麻。】
“利用死者尸体进行改造试验……”
沈知夏的眉头纠结成结，“王建国果然在这里做见不得光的研究。”
陆九川压下心头作呕的冲动，脑中却不禁浮现母亲早年笔记中提及的某些“阴契实验”。
“先确认一下周围是否还有这种怪物。”
沈知夏嗅到空气里弥漫的强烈腐败气味，担心不止这一具，他们可能面临更大威胁。她让刑警重新举起手电，挨个房间查找。
搜查一番，这地下诊所的房间虽多，但多数只是凌乱堆放手术器械或荒废的医疗床，不再见到活物或尸体。
可在其中一间小杂物室，陆九川却意外找到一本看似十分重要的账册。
那账册封面油污斑斑，内页却保存较好，手写文字占了好几页，里头列着各种器官、药剂、买家编号，以及定期采购清单。
“这个列着的‘特殊防腐剂’，每月需求量20箱？”陆九川翻至其中一页。
“而且备注里还写着‘周先生 配送地址：临江市殡仪馆仓库’……天啊，这不是摆明在给殡仪馆供货吗？”
这给他们此前的推测又增添了实锤。
“先把账册带回去作为证据，交给葛队吧。”沈知夏眼中带着一丝寒意。
“不过就算掌握这些证据，能不能在短期内首接扳倒周老板还不一定。我猜他一定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很周密。”
身旁的刑警似乎也意识到事态重大，小心收捡现场物品后，赶紧通过对讲机通知楼上同伴。同时，也将这里发现的一切情况向局里作了初步汇报。
清点完毕后，他们准备撤离这个阴森的地下诊所。
陆九川在离开前，再次朝那具刚被电击棒击倒的变异尸体看了一眼。
恍惚之间，他又听见脑中那机械般的声音在响：
【诡面系统提醒：当前案件相关度提升，宿主完成死者执念后，可获得新的能力解锁。倒计时仍在扣减……】
一划而过的提示，让他头皮发麻。系统仿佛在催促他加快脚步。
时间绝不会等人，倘若他一再迟滞，等待他的将是惩罚或更大的危险。
“走吧。”
沈知夏拍了拍他肩膀，示意先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两人跟随刑警爬上楼梯，又回到地面大厅。屋外风声呼啸，加上空旷厂区地带传来的回音，让人心绪更为压抑。
几名下楼搜索过的刑警先一步汇合，报告在其他房间没有发现更多“活体”，只看到血迹与陈旧手术床，小规模的存放设备，可能全部都是王建国非法行医的证据。
“收队！”
带队警官确定再无安全隐患后，招呼同僚带着现场封存的证据离开。
走出小楼时，天色微亮但阴云依旧。
陆九川抹了把汗，喃喃道：“这世上真有如此多挣着血腥钱的人……王建国死前或许还想进一步篡改或销毁这里的档案，只可惜没能来得及。”
“他被更可怕的力量盯上，先遭毒手。”沈知夏沉声说，“无论如何，我们找到的线索足够警方正式向殡仪馆发起调查。周老板该躲不掉了。”
“但我猜，他也不一定就束手就擒。”陆九川回想起周老板时常挂在脸上的玩世不恭笑意，心里阵阵发寒。
“至少我们有了切实证据。”沈知夏将账本护在怀里。
“接下来就看葛队那边怎么行动，能否把周老板控制起来，或者先把殡仪馆翻个底朝天……只是我担心，背后不止一个周老板，说不定还有更庞大的组织。”
陆九川锁了锁眉，没再多言。
“母亲当初……究竟卷入了怎样的深渊？”他在心中默问自己，却无人能回答。
那诡面系统的倒计时也步步紧逼，而这地下诊所的一切，都指向更加阴暗的深层阴谋。
“先回局里，开个碰头会。”带队警官沉声道。
沈知夏点头同意，陆九川也无异议。
警笛声再次划破寂静天色，车队缓缓驶离破旧厂区。
车队扬长而去，留下一片废墟般的工业园区。阴沉的天色似乎要再度降下一场大雨，为这片罪恶与血腥的土地做无声的掩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