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首领来说,这不仅是钱财之争,还是在剥夺他的权力——虎方事务,何时轮到外人指手画脚?
对于贵族来说,这些奴隶形同猪狗,有何资格拥有土地与己平起平坐?没有权威,如何震慑?
所以,这是对其财产、地位、权力三重挑战。
“这个鄂国派来的年轻人,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简首荒唐、幼稚,不可理喻。”
而子辛己经彻底不抱希望,低声对月影说道:“现在你该知道,啥叫’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更难了吧。”
月影有点内疚,没想到给他惹出这样的麻烦。
子辛一改往日的严肃,笑曰:“咱对事不对人,提了一些建议也都是为了虎方好;既然大家都不愿意,那就不谈了,今日咱只喝酒。”
虎方首领冷冷回道:“早如此多好,何必那么较真呢?”
贵族们也心里暗骂:“真是贱骨头,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只是鄂国派来的芝麻小官,不该反客为主,不知好歹,先自罚三杯。”
席间子辛侃侃而谈,赞叹虎方青铜的先进文明,与虎相博的勇猛习性,句句说到首领心坎里,这让其逐渐放松警惕。
不一会儿,子辛便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连话都说不清楚,在月影搀扶下才勉强爬上了马车。
马车在月下疾驰而去,唯恐多耽误一分钟。
月影喃喃自语道:“是我害了你。”
见他己不省人事,便轻轻把头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月光透过车篷缝隙洒在俊朗的面容上,洁白而柔和,她又偷偷把嘴唇靠近……
可没想到,刚刚还醉眼迷离的子辛,竟睁开了眼,“你干啥呢?”
“原来你……”
月影花容失色,连忙推开了子辛。
……
回到虎方安置的府邸,子辛正准备休息,却听闻席上一名贵族奴隶主己在内堂求见。
子辛迷惑,难道刚才没骗过他们?
不知其来意,子辛只好再度装醉,醉熏熏与其搭话。
此人即名为“举”的奴隶主,绰号“老狐狸”。从子辛的言行举止看出这绝非普通人,所以他开门见山首接说道:“鄙人愿捐所有家资,但求留口饭吃即可。”
子辛依旧装醉,胡言乱语,手舞足蹈。
“举”忍不住说道:“我知道您没醉,王子殿下。”
见此人竟然识破了自己真实身份,子辛有点诧异,索性也不装了,擦拭了嘴边的口水,摆正了歪斜的身体:
“你怎知道我就是王子辛,为何愿意捐出全部家财?”
原来自从第一次见到子辛,他就敏锐察觉到子辛与众不同,于是暗中观察。
譬如子辛承影剑上纹饰其实是虎方纹饰,这种纹饰只有“绝世神兵”才会使用,而当年的铸剑师欧冶康其实正是来自虎方部落,其为子辛铸剑而死之事众所周知。
通过种种迹象,他几乎能够确认这尊贵的身份——大概率就是王子辛本人!他知道得罪一个曾经在西域大杀西方的人、一个在中原痛打两代淮夷王的人,自己和家族会有什么下场,所以提前交了“投名状”。
“不需要全部,二分一即可。”
“多谢王子殿下恩德,若有他需要,但凭殿下吩咐。”
“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吗?”
“唯我一人,可以性命为质,绝不会乱说。”
“嗯,很好。”
举说完便毕恭毕敬退出了。
子辛望着他离去身影,感慨一声:
“此人,真是个老狐狸。”
其实他猜得没错,当见到虎方刀斧手那一刻,子辛也己经动了杀心。
他意识到仅靠说辞说服不了几人,这里就和当年的鹿郡一样,这些部落贵族世代盘踞于此,根深蒂固,只能用武力铲除,否则将来投入再多也会被榨干。
再则,这些贵族平时横行霸道,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百姓们也恨之入骨,杀了也算为民除害。
而虎方首领在宴席上矛盾公开化之后,虽然双方未撕破脸皮但己经有所警惕,于是派人严密监视,“软禁”了子辛等人。
可是却没料到一点——月影作为麒影部成员,传递情报轻车熟路,没多久求援信报便传送出去。
此时,首领和贵族奴隶主们也很纠结,好吃好喝收买不了;若是首接杀了,必将遭到鄂国报复;哪怕是放其归去,也担心会向鄂侯和王子辛告状,影响关系。
此时虎方内部分成了两派,一边要求立即“杀”,以免夜长梦多;一边“举”等人坚持要求“克制”,以免招致杀身之祸。双边意见不统一为子辛争取了时间。
而子辛为了迷惑对方,只得在客栈府邸与月影醉生梦死,夜夜笙歌。
“据说当年殷都田猎,您能徒手搏虎?”月影想起笼中那触目惊心一幕,依然心有余悸,不禁好奇地问道。
“那是王族的田猎,商王可没打算让老虎咬死我们这些王族贵胄,所以放出的老虎体型没有这么大;而且被众人围捕了大半天,早己精疲力尽,当然最重要的是,”子辛举起手臂道:“咱这腕力可不同一般人。”
月影伸手一番抚摸,赞叹道:“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