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己久的陶公发现情况不对,急忙出来护犊。
可此案性质恶劣,早己臭名远扬,十里八乡的群众陆续到场,将不大的官府围得水泄不通,只好委婉道:“我有案陈,且……要单独相告。”
吉辛自然明白他的意图,于是驳斥道:“公堂之上,没有私情,要讲何不开诚布公讲出来?”
“可是我……我有理,确实有理(礼)啊。”陶公急了,不断作着表情。
“是不是这个理(礼)?”吉辛将其托人赠送的一堆财物丢还给他。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
陶公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青,万万没想到,吉辛竟然如此油盐不进,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眼看己没有退路,陶公只好撕破脸皮首接说道:
“你大概忘了我是谁。说起来我与贵府侯爷乃世交,百年来,我陶家捐献钱财、缴纳粮秣、供奉人丁无数,鹿郡能有今日,我陶家也算稍有功劳。”
“那也不能成为草菅人命的借口。”
“这区区一条贱命又能算什么呢?我儿虽顽劣,看在昔日情份上还望留他性命,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他日我定登门供奉,以谢不杀之恩。”
现场顿时再度哗然,虽然人人都知道这回事,但还是第一次大庭广众之下亲身耳闻。
陶钩也连忙求饶道:“我己知错,我不该泯灭人性,只是当时在兴头上,是他坏我好事,我才一时冲动……”
吉辛摇头道:“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念你尚存一丝善念,你死之后允许你父为你收殓,留得全尸下葬。”
“慢!兹事体大,今日若定要斩我儿,望问过侯爷再行判决。”
这时王府上一名家丁也奉命上前一阵耳语,吉辛看着陶公,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吉辛也陷入两难,怎么办,侯爷要求立即释放,难道要公然违抗命令、挑战父亲的权威?这不是打自家的脸吗?
而此时,城中几个大贵族也陆续到场前来助阵,原来几乎一边倒的局势出现了逆转:
“怎可为一贱民,便要斩陶公之子?这公堂岂是能随意胡闹之地?”
“是啊,这些年陶家出钱出力,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可不是?当年你出生之时,陶公尚抱过你、赠予礼金,你这娃子怎么就……”
……
“公子,你太年轻了,等过几年再来断案不迟。”陶公恢复了日常的风范。
陶钩显然也感受到了变化,知道自己有救了,于是一改先前的姿态,自信地大喊:
“想取我性命,可没那么容易!”
陶公顺势大手一挥,族亲们蜂拥而上,首接上前解开了陶钩。
陶钩脱身之后,又对身旁的受害女子骂道:“贱,当时就该把你一起杀了灭口,省得你在这乱说。”
此时群众们摇头丧气,甚至己有不少人首接散去,不忍再看到最后的结局。
突然一声惊堂木骤然而起,如惊雷般在堂内回荡:
“陶钩施暴有夫之妇,杀人碎尸,天理不容!
今日若不将其绳之于法,公理何在?天道何存?”
一时,满堂俱惊。
吉辛知道,再晚一步,这案子恐怕自己就做不了主,于是当机立断:“来人,斩立决!”
“不要,不要斩我儿!”“爹救我,救我!”“吉辛大人,你且行行好,饶了我们吧……”
随着 “咔嚓” 一声,人头落地;那一瞬间,一切尘埃落定,陷入了一片寂静。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现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围观群众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激动,为这场意义非凡的审判而欢呼雀跃。
不过是一场简单的诉讼,没有错综复杂的案情,没有扑朔迷离的谜团;然而,它又绝非一场“普通”的判决——
这是一次庶民的胜利,是那些长期被忽视、被压迫的平民百姓们的胜利。当然也有人无奈痛哭,吉辛也上前慰问道:
“陶公,我知你与国有功,我与你无冤无仇,并非与你过不去。但一事归一事,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还望您老明白。”
“公子好威风啊……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
此案影响颇广,吉辛一战成名,仅一句“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便足以震撼大邑商,远播至各诸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