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是不知道黎川最讨厌下人们整日喋喋不休，聒噪吵闹。
但黎川今天竟然意外地没有生气。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黎川想到了什么，“药以最快的速度煎好，送到这里。”
“是。”
那人茫然，不知道为什么王爷又改了主意，只得照做。
黎川又让人进进出出把屋内的火盆点燃，就出门回自己房里吃了晚饭。
这顿饭他吃得心不在焉，问了句“药煎好了吗？”
给他布菜的家仆回了句：“没有。”
黎川起身出门，只留下一句：“煎好送到客房里。”
家仆看着盘子里没动几口的饭菜，应了声：“是。”
“本王真是疯了，她有什么好看的？”
黎川边走边生闷气，折扇一开：“病死了才好。”
他走到客房，抬手摸了摸庄雨眠仍旧滚烫的额头，眉心紧蹙：“烧傻了也是她的命。”
“王爷，药好了。”
家仆将药碗端进来。
“把周围的人都撤掉，没有本王的允许，谁也不准踏入院中半步。”黎川命令他。
“是，王爷。”
庄雨眠这一烧，从昨天半夜烧到了今天傍晚。
意识模糊不清时，她感觉有人在脱她的衣服。
她哼了一声，虚虚睁开眼睛，看见黎川在解她的腰带。
她心中警铃大作，一把抓住了黎川的手。
腰带己经完全被解下来了。
“你干什么？”
庄雨眠拽着被解下来的腰带，另一头，是黎川的手。
“不想死就别乱动。”
他很少不苟言笑，但此时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原本就带有攻击性的五官被加强。
黎川见庄雨眠仍然没有放手的意思，少见地耐心解释了一句：“涂药。”
庄雨眠发现他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她语气一软：“我自己来……”
黎川把白色瓷瓶扔到床上，双手抱胸：“你以为本王那么想给你上药？就你那还没发育好的身材，本王可没兴趣。”
他看着少女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氤氲着水汽的眼睛，半睁不睁地盯着他。
他走到屏风外面，继续道：“要不是怕你死了，没有威胁孟景和的筹码，本王才不干这种事。”
庄雨眠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实在没力气和他打嘴仗，三两下脱了衣服，只剩一件肚兜。
【古人衣服真难脱。】
她一顿，开口：“这药治什么的？”
屏风外站着的人回答：“冻伤。”
【冻伤？捂热了之后哪里痒哪里就是冻伤了吧？】
这样想着，她便躲进被子里。
知道哪里是冻伤了之后，她便背对着屏风外的那人把药膏涂在腿上。
“好了。”
庄雨眠重新躲进被子里，把药瓶往地上一扔，倒头就睡。
准确地说，是又烧晕了。
“先喝药。”
黎川把药从桌子上端到床头，见那人没反应。
他一手拿着药，一手掀开繁复奢华的床幔。
屋内点着很多根蜡烛，将床内照亮。
纱幔锦被中，少女两条胳膊手掌朝上胡乱放在脸侧，剩下的身体全被包裹在被子里。
一动不动。
黎川：“……”
“死了算了。”
他咬着牙转过头，却被满地乱扔的衣服绊住了脚。
上面还带着泥巴和污渍，那是庄雨眠穿的下人衣服。
黎川：“……”
他深吸几口气，一脚把它们踢远了点，觉得还是不够，就用自己的外袍包住扔到了窗户外面。
黎川一愣：怎么想也是本王亏了。不仅给房子还亲自服务她，刚刚她的脏衣服还废了本王最喜欢的一件大衣！
但又转念一想，孟景和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黎川这才重新拿起药碗，二话不说坐在床头，把人从床上扶起来靠着自己，“张嘴。”
庄雨眠被身后的衣料冰到了，往被子里缩了缩，把头也蒙起来。
黎川卡着庄雨眠脖子，把她的脑袋从被子里揪出来，掐着她的下颌把她的嘴掰开，一手开始灌药。
庄雨眠凭借本能咽了两口，一脸嫌弃地“嗯”了两声，后面就伸手推着碗，摇着头躲药。
躲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往黎川怀里钻。
被子滑落到肚子上，穿着赤色肚兜的少女后背紧贴着黎川的白色里衣。
外袍刚包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片被扔到窗外了。
他只觉得热，心道，不过是被气的。
黎川蹙眉：本王好心好意给她喂药，她还不喝？
“张嘴。”
他紧拧着眉，脸色都变了。
庄雨眠的脸被掐疼了，才张开一条缝，张嘴就骂：“我说不喝……”
药从嘴里灌到喉咙，一滴不剩。
黎川喂药的时候故意没让药撒出来一滴到他的白色里衣上。
他很满意地放开了怀里的人。
庄雨眠趴在床边干呕了半天，随手拽到了一节面料擦嘴。
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扯着，黎川拿着药碗回过头。
只一眼他就看见庄雨眠拿着他的衣袍角擦嘴。
他的衣服是白色的！
他看着衣袍角一片褐色的水渍，拿着碗的手抖了两下，“嘭”地一声把碗摔在地上，碎瓷片西处飞溅。
“你……”他还没说完，就住了嘴。
少女趴在床上，虽然盖着被子，但手和脚却不安分地伸出来。
瓷肌玉骨，冰雪生肤，因为发烧乌发凌乱，指节泛红，破碎感让黎川的脾气偃旗息鼓。
美丽脆弱的东西总是惹人怜爱。
黎川：“……”
他面无表情地扯了被子，把她盖好。
又想起来还有药膏没涂，他拿起黑色药瓶说：“还有一瓶，活血化瘀……”
黎川将床幔挂起来，坐在床头，手上沾了药膏抹在她背上。
庄雨眠只觉得背上原来发疼的地方冰冰凉凉，原本因为疼痛拧起来的五官也舒服地舒展开来。
黎川手上力道猛然加重。
庄雨眠被疼得“嗷”了一声，上半身从床上跳起来，泪花挂在眼角，哽咽着道：“你又在干什么？”
“活血化瘀，得按了才有效。”
黎川指了指黑色瓶子，抬了抬眉。
“不必了，不活了算了。”
她嘴角抽了两下，果断拒绝。
“那怎么行呢？毕竟是为本王驾车时伤的，也该本王来帮你亲自涂药。”
他笑着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抹着药膏的手往她背后伸过去。
“你……你就是故意的！”
庄雨眠躲着他的手，一下牵拉到后背的伤，疼得五官扭曲，定身在原地。
【我，庄雨眠，人菜胆大，睚眦必报。这仇，我拿小本本记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