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醒了也是你的问题。”
“怎么只给她一床被子?”孟景和质问瑾然。
“是她不睡,还是贫僧不睡?”瑾然面无表情地反问。
瑾然:我是一个贫穷但知足的和尚。
“明天我给她带一床被子过来。”
孟景和嫌弃的眼神扫过房间里的砖砖瓦瓦,双手抱胸检查着他小棉花糖的新住所。
“施主,贫僧一个穷和尚没有那么高的物质基础,那位施主问起来,贫僧怎么答?”
“抢的?”
“还是偷的?”
“亦或者,是大街上捡来的?”
孟景和眉目肃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皱眉道:“算了,不必了。”
“怎么让她跟你睡一个屋里?”
瑾然瞟了他一眼,神情淡漠:“还有一个恭房,一个没有窗户的佛龛和一个满地是灰的厨房,施主,你选一个?”
“管你睡哪儿,反正不许和她睡一个屋子。”
孟景和害怕他爱上自己的棉花糖,她那么好,谁都会爱上她,迟早的事。
所以他要把这种情况扼杀在摇篮里。
孟景和:我就说该阉了他,从根源杜绝一切可能!
“那贫僧睡恭房,染了一身臭味,熏到什么娇气的人贫僧可不管。”
瑾然甩袖,冷哼一声。
搞笑,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给你脸了!
孟景和无法,正思考用什么理由给这个破败的寺院再建一座屋子时,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吃食总归是有的吧?”
瑾然懒得理他。
孟景和走到屏风旁,看着少女熟睡的侧脸,莹亮瞳仁漫出细碎星光,他低头亲亲少女的发顶,眉梢唇角荡漾开让人难以忽略的愉悦。
孟景和:爱神,我今天又开花花喽。
“你去睡吧。”
瑾然不理解这个控制欲这么强的男人,每次偷偷来看她,都让自己下药迷晕她。
满目唏嘘的同时,满脑子都是:这个人有病!怪不得他的娘子会在洞房花烛夜连夜跑路!
孟景和一整晚都站在庄雨眠床边,孤魂野鬼一样缠着她,早上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离开。
瑾然:不仅是个脑子有病的,还是个脑子有包的恋爱脑!
两个月了,瑾然的好感度仍然停留在初见时的个位数,不上也不下。
完全没把庄雨眠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她决定不再循规蹈矩。
任务还是要推进的。
这天早上,她早饭也没吃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瑾然身后。
尾随他去寺庙大堂,看看他一天到晚都在干些什么。
瑾然一身褐色僧袍加身,这种颜色选择与佛教传统中避免使用青、黄、赤、白、黑的戒律有关。
他手持木鱼,不疾不徐地闭眼敲,嘴里颂着庄雨眠听不清的佛经。
寺院早晚上殿,木鱼用来引导僧众把握诵经时的轻重快慢,让大家凝心一处,不起杂念。
奇怪的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出来。”
瑾然瞥见脚边一小节被晨光照耀着晃动的影子,侧目时露出高挺的鼻梁骨,端端正正跪在佛祖面前。
瑾然冷冷地掀起眼皮睥睨她,三月天的晨间风吹乱她的发丝,有些冷。
庄雨眠缩在门后的脑袋探出来,她出门急,钱都买了吃食,等想起来要买衣服时,己经两袖清风了。
她现在穿的,是瑾然的衣服。
庄雨眠死活不穿之前的脏衣服,瑾然大概怕她真的什么都不穿在屋内晃荡,不情不愿地将自己的新衣服给她穿。
他作为和尚,一个月也就出去那么一次,刚好捡回来一个名叫庄雨眠的祖宗。
瑾然出门买回来一些女人的衣服也难免让人起疑。
所以还是随地取材方便又安全。
庄雨眠的头发是拿木鱼棒挽起来的,整头如墨乌发高高盘起,露出一节平常不见光的白皙脖颈。
如果没有木鱼棒,她真得披头散发如女鬼般活在阳间,首到攻略瑾然为止了。
是的,如果仔细看看,瑾然一首拿手敲着木鱼。
瑾然:练铁砂掌ing。
和尚衣服有些偏大,袖子伸出来一大截,腰身也不合适,她拿腰带绑了好几道才勉强穿好。
“你都躲我两个月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你的屋子里,我好怕。”
【好怕是骗你的,想渣你才是真的。】
渣上瘾的庄雨眠:快让我渣渣!
庄雨眠站在门槛外面,手扶着门框,背对着晨光。
三月的朝阳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影影绰绰的荧光,连风也格外偏爱她。
可瑾然不偏爱她,他只是闭着眼继续用手指敲木鱼,腾出一张嘴给庄雨眠泼冷水:
“好好说话。”
【?】
【我一没拿腔拿调,二没撒娇打滚,三没阴阳怪气。】
【我说的不是话吗?】
“我好好说话了啊!”
庄雨眠急得一脚跺地,双手抱臂,不满地撅嘴道。
瑾然盘腿跪坐在蒲团上,左手拨佛珠,右手敲木鱼,嘴里振振有词。
【他一下能做这么多事,怎么就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渣女生存手册五:冷暴力的男人要不得。】
远处隐约一人声慢慢由远及近:“你说,他今天还会来吗?”
【有人。】
【不能被发现。】
瑾然自然也听见了,他立马一个箭步冲到庄雨眠身前,拉着她的袖子往寺庙里拽。
庄雨眠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扯,脚没来得及抬起来,被十厘米高的门槛绊了一下。
【谁设计的门槛啊,砍头,通通砍头!】
所幸,瑾然反应快,他一手稳稳托住庄雨眠的后背,带着悬空的庄雨眠旋转一百八十度。
庄雨眠上半身贴着瑾然,两条腿像游乐园里的旋转秋千一样被甩出去,又趔趄落地。
少女无骨如水,身姿轻盈,单手抱起来也毫不费力。飞起悬空时,僧袍尾随着双腿的摆动翩跹而舞,似蝶似花。
她抬腿刚想走两步,又踩到自己宽大的僧服,身体向前倾倒。
【祸不单行,我非要摔一跤是吗?】
瑾然左手拿着佛珠,右手手臂在她腰间一横,稳稳接住。他快速掀开佛台布,把人塞在佛龛下,藏得严严实实。
除了他,没人知道寺庙里藏了个女人。
庄雨眠在一片黑暗中愣神片刻,心里不由得对瑾然竖起一个大拇指。
【好臂力就是强!】
【咦,我头发怎么散了?】
瑾然捡起庄雨眠慌乱中掉在地上的木鱼棒,收在袖子里。
他微微出了些汗,轻喘几下,额头一片濡湿,偶尔泛着些水光。
一人带着轻蔑语气的声音在寺庙里响起:
“呦,瑾然和尚,你不好好诵经超度,站在佛祖面前作何?”
那人是方丈首座,身旁还跟着一个和瑾然衣着打扮相同的和尚。
“阿弥陀佛,傲然师兄。”
瑾然手持佛串,双手合十置于胸前,身体微躬,配合鞠躬礼。
傲然见瑾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怒火中烧,后槽牙都几欲咬碎。
他又想到什么般,傲然拧着的眉毛化开,嘴角挂着一抹邪笑。
“善哉善哉,不真心实意超度死者,你不怕他们会坠入阿鼻地狱,灵魂也跟着受刑吗?”
瑾然闭着眼,左手中指与食指夹持母珠顿住,后重新拨动佛珠。
傲然走近他,一脚踹在他身上。
“瑾然师弟,跪这么久你身体受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