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二章：皇陵舆图
油灯在青铜罗盘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小妹的指尖刚触到天池凹槽，整张八仙桌突然爬满冰霜。爷爷用烟杆压住疯狂跳动的二十八宿人牙，厉声喝道："丫头收手！这是禹王锁龙盘！"
己经来不及了。小妹的阴阳眼完全变成混沌的灰白色，两道血泪顺着脸颊滑落，在罗盘上浇出滋滋作响的白烟。凹槽里的鳞甲胎记竟开始蠕动，化作千百条透明的小蛇钻进铜锈缝隙。
"哥...我听见黄河在哭..."小妹浑身颤抖，右眼映出的血河掀起十丈巨浪，左眼里的无字碑轰然倒塌。
青铜罗盘发出齿轮咬合的闷响**，二十八颗人牙弹出寸许，在桌面上排列成洛阳城坊图。温仪的白骨手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溃烂的喉咙里挤出嘶鸣："快记！这是伪唐陵地宫全图！"
我抓起灶灰撒在桌面，牙齿打颤着临摹转动的星宿。当危宿人牙停在伊阙山方位时，小妹突然惨叫一声昏死过去——她右眼里的血河冲破幻象，竟在灰墙上投射出活生生的洛阳地宫影像。
"九宫飞星，三才倒转。"爷爷用烟灰在影像上勾画，浑浊的老眼突然精光西射，"朱温这奸贼！竟把武则天的明堂改成了墓道入口！"
影像中的通天柱缓缓转动**，露出柱身密密麻麻的孔洞。我认出那些是改良后的诸葛连弩，箭槽里泛着孔雀蓝的幽光。"是尸毒箭！"我后背渗出冷汗，"温韬三年前在邙山墓里用过这种..."
温仪的白骨手掌突然穿透影像，腐肉在金碧辉煌的地宫里格外刺目。"真正的舆图在通天柱第三层，"她琉璃珠般的左眼映出个蜷缩的人影，"你二叔的魂魄...被铸在镇墓兽里..."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夜枭啼叫。爷爷猛地吹灭油灯，我们看见对岸树林里飘着七盏惨白的灯笼——每盏灯罩都是张完整的人脸，在雨中诡异地微笑着。
"皇城司的七窍玲珑灯！"温仪突然扯断一根锁骨链掷向窗外，链条在空中化作青烟，"快把罗盘放进腌菜坛！他们能嗅到地脉的味道！"
我抱起滚烫的罗盘冲向地窖**，黑暗中突然踩到黏腻的东西。小妹的阴阳眼在角落幽幽发亮，她手里攥着个湿漉漉的陶罐："哥，往这里装黄河水..."
冷水浇上罗盘的刹那，二十八颗人牙齐齐发出婴儿啼哭。舆图影像在水中重组，这次显现的竟是墨村地底——十二尊赑屃石像环绕着口青铜巨棺，棺盖上刻着《万里江山图》的脉络。
"原来如此！"爷爷的烟杆敲在水面，"墨子的赑屃阵不是镇河，是在守护真正的皇陵舆图！"
温仪拖着白骨腿爬进地窖，嫁衣上的血在积水里晕成蛛网。"明日午时三刻，"她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带着阴阳眼去赑屃口含珠的位置，温韬在那里等你们换..."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腌菜坛纷纷爆裂。小妹突然睁眼，双瞳变成纯粹的漆黑："有人动了地械枢纽！九宫锁龙阵要破了！"
我们冲回正屋时，看见毕生难忘的景象——黄河水在夜空中倒悬成瀑，水幕里浮现出连绵的皇陵虚影。无数活人俑从水幕中爬出，他们腹腔的幽蓝火焰照亮了小妹右眼里的血河，也照亮了爷爷瞬间惨白的脸。
"不是幻象！"老人撕开衣襟露出胸膛的赑屃纹身，"朱温用十万民夫的血破了地脉封印！真正的皇陵舆图要现世了！"
水幕中的活人俑突然齐声嘶吼，声浪震碎了窗纸。我抱紧昏迷的小妹，看见她左手掌心浮现出血色纹路——正是《万里江山图》缺失的幽州地脉。
温仪的白骨手指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挖出那颗琉璃珠抛向水幕："温韬！你要的阴阳眼在此！"
珠子穿透水幕的瞬间**，整个墨村的地面开始塌陷。在坠入深渊前的刹那，我瞥见爷爷烟杆里弹出的金丝缠住了赑屃石像，而温仪的白骨身躯化作万千萤火，照亮了地底纵横交错的青铜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