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六章：唐宫遗音
溶洞崩塌的轰鸣声中，赑屃石像载着我们冲进地下暗河。小妹指尖的阴阳二气在湍流中忽明忽暗，映出水底沉浮的鎏金编钟。钟身刻着"开元廿年制"，铜绿间却渗出缕缕血丝。
"这是唐玄宗赐给华清宫的《霓裳》礼器！"爷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猛回头，只见老人的虚影立于龟甲之上，衣袂翻飞似当年在墨村说书时的模样。
水流突然变得粘稠如蜜**，十二面羯鼓自河床升起。鼓皮竟是整张人面，随水波颤动发出靡靡之音。小妹的阴阳眼突然迸发异彩："哥！捂住耳朵！这是《雨霖铃》的亡魂调！"
己经迟了。鼓面人脸的嘴唇翕动，哀婉歌声穿透水流首刺脑髓。我看见杨贵妃的鬼魂在钟磬间起舞，她的霓裳羽衣飘散成万千毒蛾，鳞粉沾到之处，河底白骨纷纷站起跳着胡旋舞。
"地脉共鸣！"爷爷的虚影拍打龟甲，"快用墨斗量天尺打碎主钟！"
我甩出浸透黑驴血的墨线，却见温韬的断臂缠着青铜链从暗礁后闪出。链头铁钩勾住最大的编钟，钟内滚出颗琉璃眼珠——正是小妹在溶洞遗失的阴阳眼碎片！
钟槌无风自动，重重敲在编钟的徵位上。整条暗河瞬间结冰，冰层下浮起座金碧辉煌的水底宫殿。白玉阶上跪着十二乐俑，她们手中的箜篌弦竟是人筋所制。
"这才是真正的唐宫遗音..."温韬的残躯从冰窟窿里爬出，断臂指着乐俑身后的青铜门，"推开门就能见到武后的《兰亭序》真迹，不过..."他阴笑着扯动铁链，乐俑突然转头——每张脸都是小妹的模样！
爷爷的虚影突然凝实，他踏着龟甲跃上冰面，烟杆戳进冰层画起河图洛书："延嗣，奏《秦王破阵乐》！这些乐俑认的是李唐王气！"
我摸向腰间赶尸铃，却见小妹己咬破手指在冰面书写工尺谱。她的血珠化作红衣舞姬，踩着《破阵乐》的鼓点冲向乐俑。琵琶弦断的瞬间，冰宫穹顶坠下块青铜匾额，露出后面幽深的墓道。
温韬突然暴起**，断臂插入冰层扯出条青铜锁链。链头拴着的竟是具怀抱古琴的玉尸，琴弦震动间，整座冰宫开始奏响《长恨歌》。小妹突然七窍流血，她的阴阳眼在琴声中裂开细纹："哥...这是安禄山的胡琴...弦里缠着杨贵妃的头发..."
玉尸的琴腹突然炸开，飞出团缠绕金线的发丝。发丝在空中结成"魂"字，每个笔画都渗出黑色尸油。爷爷的烟杆虚影突然暴涨，杆头龙纹咬住发丝团："快！用墨斗线缠住琴轸！"
我甩出墨线时，暗河冰层轰然开裂。十二乐俑化作白骨沉入河底，青铜门内传出环佩叮咚之声。门缝溢出的雾气里，有位戴帷帽的宫装女子正在摹写《兰亭序》，她的笔尖滴落的不是墨，而是鲜红的守宫砂。
"上官婉儿..."小妹突然开口，声音变成低沉的女声，"你守了三百年的秘密，该见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