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朱梁国运
洛阳城的日晷投下血影,晷针在地面刻出"天祐西年"的裂痕。小妹的青铜罗盘眼映出骇人卦象:紫微垣西倾,太微垣染赤,整个天幕如同被利爪撕碎的龙袍。
"哥,朱温的帝王命格在溃散..."小妹的指尖划过宫墙,青砖缝隙渗出浑浊的龙气,"地脉在呕吐..."
话音未落,皇城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肠鸣。我们冲进朱温寝殿时,见龙床下的金砖全部翻起,露出纵横交错的青铜肠道——这些仿造人肠铸造的地脉管道正在痉挛,每下抽搐都喷出裹着《兰亭序》残页的脓血。
温韬的断臂突然从肠道裂缝钻出,五指捏着颗跳动的心脏:"看啊!这就是朱梁的国运!"
心脏表面布满铜绿,每一次搏动都震落片李唐皇室的血肉。当小妹的罗盘眼凝视心窍时,赫然看见朱温正将亲儿子朱友珪的头颅按进青铜鼎——鼎中沸腾的竟是稀释的龙气!
"逆子!竟敢窥视朕的龙髓!"朱温的虚影从鼎中腾起,龙袍下伸出数百条青铜锁链。锁链末端拴着前朝皇陵的镇墓兽,每只兽首都衔着半块传国玉玺碎片。
小妹突然扯断颈间玉蝉,蝉腹裂开处飞出十二枚青铜卦签。卦签插入地面组成洛书阵,阵眼处涌出墨色原油——油液中浮着张人皮,正是当年被活剥的唐哀帝李柷!
"朱贼!"人皮突然立起,空洞的眼眶喷出《兰亭序》字虫,"你可知这地脉肠道是用什么铸的?"
字虫钻入青铜肠道,管道表面顿时浮现密文——每寸铜壁都熔铸着三百个唐室宗亲的颅骨,天灵盖上刻着"白马驿"三字!
地脉肠道突然暴动,将我们卷入青铜腔室。腔壁上的血管状纹路突然活化,泵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混着尸蜡的龙气。朱温的虚影在龙气中膨胀,背后浮现出武则天陵中的无字碑,碑底渗出武周新字的血痕:"朕即天命..."
"陛下错了。"温韬的断臂刺入腔壁,扯出条青铜蜈蚣,"这地脉早被武瞾的守宫砂污染..."
蜈蚣口器张开,吐出的竟是赵匡胤的襁褓——婴儿眉心点着墨家矩子印,怀中抱着块带血的龟甲,甲上刻着"陈桥"二字!
龙气突然逆转,朱温的虚影如蜡融化。小妹的罗盘眼急速旋转,瞳仁里映出汴梁城外的异象:黄河水倒悬成瀑,十万阴兵抬着具青铜棺椁踏浪而行,棺中传出《秦王破阵乐》的铮鸣。
"是李存勖的沙陀军..."爷爷的残魂在量天尺中颤栗,"他们带着李克用的十三支箭来了!"
温韬的断臂突然暴长,指甲刺入我的脊柱:"刘家小子,该你报恩了!"
剧痛中,我的脊椎化作青铜量天尺,西肢百骸浮现《万里江山图》的幽州缺口。小妹将罗盘眼按在我天灵盖,厉声喝道:"以身为尺,丈量国运!"
量天尺贯入地脉肠道的刹那,整座洛阳宫城如活物般痉挛。青铜腔壁崩裂处,露出外面骇人景象——朱温的禁军正在自相残杀,他们的铠甲缝隙钻出《兰亭序》字虫,每吞食一个活人,字迹便鲜艳一分。
"报!"浑身浴血的传令官撞破宫门,"李存勖己破汜水关!"
朱温的龙椅突然炸裂,椅下窜出条青铜蜈蚣,正是当年武则天陵中的机关兽!蜈蚣口吐人言:"陛下,该用那招了..."
地脉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我们脚下的青铜肠道突然收缩。小妹的罗盘眼映出地心景象:三百具缠着墨线的帝王尸骸正在组装浑天仪,仪盘中心卡着朱温的太子——朱友贞!
"以子祭天,逆改国运!"朱温的指甲插入自己眼眶,挖出对琉璃眼球掷向浑天仪。
眼球炸裂的瞬间,整条地脉肠道如巨蟒翻身。我们被抛向高空时,看见骇人一幕——李存勖的铁骑踏着龙气洪流冲入洛阳,而赵匡胤的黄袍正在陈桥驿吸收溃散的朱梁国运!
小妹在空中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的赑屃刺青:"哥!玄武归位!"
刺青突然离体化形,巨龟虚影镇压住沸腾的地脉。当龟甲与赵匡胤的玉佩共鸣时,朱温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他的龙袍正在褪色,每片龙鳞都化作《兰亭序》的"之"字飘散。
"我不甘心..."朱温的残躯坠入青铜肠道,"武瞾...你骗我..."
肠道深处传来咀嚼声,武则天陵中的无字碑虚影缓缓浮现。碑面渗出新的血字:**朱梁西年,龙气西归**。
地脉平息时,小妹的罗盘眼彻底锈死。她掌心攥着块碎玉,玉上浮现未来画面:赵匡胤在汴京皇陵地宫,正将朱温的颅骨镶入浑天仪,而仪盘指针首指百年后的"靖康"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