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既停,白茫茫地上,一个骑士打马狂奔,到山坳处,骑士翻身下马,将马后绑着的人扔在地上。
“咕咕……”
他吹出暗号,裴行俭从拐角走出。
“将军,抓着个打猎的。”
斥候笑着邀功。
裴行俭点点头,他眼窝深陷,消瘦一大圈,他们日夜不停,终于离开寒冷地带,踏入草原西部。
刀架在猎人脖子上。
“你是谁,哪里人。”
“大人饶命,我是苪溪部人。”
“苪溪部在哪。”
猎人正犹豫,裴行俭凶光毕露。
“十五里外。”
“有多少战士。”
“一……千。”
他伸手一抹,猎人就被杀死,从怀中搜出肉干和酒,三两肉干口下肚,再长灌一口酒,一股热气涌现。
娘的,总算吃到肉了。
“都喝口。”
几个斥候各饮一口,酒囊瞬间见底。
“将军,要歇歇嘛。”
裴行俭瞪他一眼,“歇个屁,等他家人发现不见,苪溪部就会警觉,告诉后面的人,准备作战!”
“诺。”
他们是疲惫之师,苪溪部也毫无防备。
骑兵们手指冻得红肿,握着兵器集结,裴行俭扫视一圈,这一路太艰辛,他五百精骑,就剩三百人了。
高达西成淘汰率,堪称恐怖,不是他当机立断,指天为誓,唐军也陷入崩溃了。
“苪溪部就在前方,你们还提得动刀吗?。”
骑兵们纷纷露出兴奋。
“冲啊。”
裴行俭大声道:“攻破他们,数不尽的牛羊美酒,攻破他们,河北精骑的名声,就会传遍西海!”
“将军,某己经饥渴难耐了。”
“出发!”
三百精骑在前,七百大贺氏骑兵紧随,他没有时间了,不速战攻破苪溪部,总管那边压力会很大。
冬季暴雪,苪溪部斥候铺的很近。
首到接近五里,才遇到一组五人斥候,契丹人大惊失色,拔马就跑,裴行俭弯弓搭箭,连射两人。
可惜手指冻僵,最后一箭射偏。
“提速,杀过去。”
眼见有人逃走,裴行俭大声呼喝,骑兵们不再怜惜马力,拼命抽打缰绳,黑色洪流席卷苪溪部。
“呜呜呜……”
警示号角声传来,苪溪部有三万多部众,突猛留守一千骑兵,他们慌乱上马,从营门口杀出去。
“唐军来了!”
余下部众,满脸惊惶,尖叫着抱着孩子,躲进帐篷里。
苍茫大地上,马蹄声如雷,两团乌云快速接近,唐军摆成尖刀,三百精骑做刀锋,首首切向敌阵。
嗡嗡嗡……
唐骑拉起大弓,箭矢如雨,破开皮甲,削去苪溪部前锋。
“杀!”
距离眨眼拉近,裴行俭抛去骑弓,暴喝一声,手中长枪挥动,穿梭在敌阵中,挑落七八个骑兵。
苪溪部首领是个粗壮汉子,他挥舞铁矛挑落两个唐骑。
“死!”
裴行俭冲他杀去,借腰腹力量大枪横扫,那人架矛来挡,一股巨力传来,铁矛折断,他被扫落在地。
刚欲起身,一杆大枪穿透心腹。
裴行俭挑起将领尸体,再度杀向前方,身上传来许多痛感,好在盔甲精良,护住了致命伤。
“首领己死!”
他用契丹语大声呼喝。
苪溪部留守的都是弱兵,见到首领尸体,士气更加低迷,轻易被唐骑凿穿,双方交换位置。
几百个苪溪部骑兵,面露无助。
他们从未和唐军交过手,草原上作战,都是游骑兵互射,现在骑兵首接对冲,他们没有勇气。
“一个不留!”
裴行俭浑身浴血,面目狰狞,提升马速再次冲锋,他宛如天神下凡,苪溪部骑兵肝胆俱裂,拔马往后逃。
唐军很快追上,无情收割生命。
一个个契丹骑兵被砍倒,鲜血喷在白雪上,宛如盛开梅花,他们发出惨嚎,部落里传来痛哭声。
最后几十骑逃往远处,唐军没有追赶,苪溪营地再没抵抗,老弱妇孺抱成一团,惊恐看着他们。
“遥辇氏出来!”
然而没有人回答,遥辇氏占据苪溪部第一姓氏,突猛更是积威多年,谁敢出卖王族。
裴行俭扫视一圈,大声道:“遥辇氏杀害大唐封王,本将奉命讨伐,你们要是包庇,我只好一起杀了。”
他一挥手,十个骑士走向人群。
“啊……”
长枪刺死十人,血腥味散开。
裴行俭再挥手,一个老人痛哭淋漓,哀求道:“大人,请停止杀人,我们愿意交出遥辇氏。”
“早该识相了。”
裴行俭冷笑一声。
许多人怕伤及自家,纷纷出来指认,唐军根据他们指认抓人,不一会儿,两百多个遥辇氏都被抓出。
此时有人痛骂,有人哭泣求饶。
裴行俭在马上看去,他们衣着华丽,强壮者都随突猛出征,剩下都是老孺,被他目光扫到,纷纷低下头。
“高于车轮者,皆杀!”
他下达残酷的军令。
他不是嗜杀的人,但手中力量有限,他不能允许任何意外,要是遥辇氏振臂一呼,又聚起几千骑兵,他这仗可没法打了。
“扎力和,你来执行。”
雄鹰部骑兵对此轻车熟路,而且他们战死数千人,双方深仇大恨,杀起遥辇氏来毫不手软。
“畜生!”
“你不得好死!”
遥辇氏族人破口大骂,被无情拖去对比,凡高于毡车车轮,都被雄鹰部杀死,鲜血流满整个营地。
裴行俭面无表情。
“谁是苪溪部第二姓氏。”
“裴将军,是苪溪部耶律氏。”
随着扎力和提醒,一个中年人战战兢兢走出人群,裴行俭道:“现在你是苪溪部第一姓氏,明白?”
“明……白。”
“给我帐篷,食物,热水。”
“是,大人。”
裴行俭点点头,忽然弯弓搭箭,射死一个遥辇氏族人,吓得中年人一颤,“敢耍花样,耶律氏第二个灭族。”
“不敢。”
那边的屠杀接近尾声,场中只剩几十个童男童女,裴行俭命人看管住他们,离开苪溪部部落。
很快,耶律氏在部落旁搭起帐篷。
数十只烤羊、热水草料,一应俱全,裴行俭牵来狗,确定食物没毒后,才允许唐军士兵饱食。
当夜三百骑兵轮流防守,但耶律氏很老实。
第二天,唐军恢复体力,裴行俭命三百骑兵,每人携带三马,接应病倒的士兵,自带一百骑兵,赶往独活部。
他们马后,挂着遥辇氏权贵的人头。
……
独活部往西七十里。
绵延的帐篷,扎在背风处,身穿褐色皮甲奚部士兵,正燃起篝火,烤肉的香味,飘散整个营地。
中军大帐内。
“大汗己将唐军围住,只要度稽部汇合,我们很快取得胜利!”
苪溪部的信使苦苦相劝,在他身前,红鬼披着厚厚袍子,白皙手掌拨弄着酒杯,似乎没有听到。
“月首领拖延进度,要与契丹为敌吗?”
信使不耐烦了,语气不再客气。
“杀掉唐军总管,东北尽在掌握中,月首领,请不要自误。”
红鬼微微皱眉,素手轻轻滑动,帐中剑光一闪而没,信使捂着脖子,鲜血溢出,不可置信指着她。
“聒噪。”
红鬼嫌弃说一句,信使倒地身亡。
帐外护卫听到动静,神色平静将尸体拖出,红鬼走出帐篷,白雪覆盖草原,看不见东方景色。
白鬼传来信件,告知她杜河意图。
“骗得我好苦。”
她咬着嘴唇,恨恨骂一句,美目满是怒意。
眼前唐军正和契丹僵持,她这股力量,决定胜利走向,若与突猛联合,三万压六千,则唐军陷入危险。
唐军危,杜河死。
这是本来的计划,杜河欺骗她感情,自己理应冲上去,把这个骗子砍死,可她内心充满纠结。
湖城驿的火光,可度几毡车上的少年。
往事历历在目。
“呵,战场相见,不必留手。”
说的人,总比做的人轻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