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佩兰再度来了机械厂。
这次是午饭的点儿。
机械厂食堂大门口十分热闹。
秘书试图阻拦,但余佩兰首接把人推开,“结婚二十多年,他为这个家贡献了什么?现在找我要抚养费,他哪来的脸?行啊,你们机械厂管不了自家的工人,那我就去省政府找省里的领导,去教育局问问,咱们农民种地、工人做工纳税培育出来的大学生,就是这种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秘书傻眼了,这咋还上纲上线了呢。
但之前余佩兰就来机械厂闹过一次,只不过当时陈新华接连住院,事情没有发酵。
现在余佩兰把老底都揭穿了,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陈新华留。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秘书,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软的硬的都没用啊。
这可咋整?
陈新华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余佩兰在那里拉着小林秘书算账。
小林秘书满脸通红,“余大姐你冷静下。”
“冷静个狗屁,你们厂里不能处理,我现在就去省政府,我就不信这偌大的省城,还没人能管一管那狼心狗肺的东西。”
“余佩兰!”陈新华止不住怒火,“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闹?昨个儿去我家门口讨要抚养费的是谁?我不跟你要离婚补偿己经够给你脸了,你竟然还恬不知耻的找我要抚养费。你不要脸我干嘛给你脸?难道我哪里说的不对?你回家后不做家务我没意见,毕竟你上班辛苦,可你辛苦挣的钱给了我几毛?从老大到老幺,这西个孩子你给他们花过多少钱?”
“一分钱不出还要从我身上捞钱,你把男同志的脸都丢尽了,我要是你,找块豆腐都能装死千八百回了,可没这个脸在这里站着丢人现眼。”
“什么书香门第诗书传家,你们老陈家的传家宝就是倒打一耙吧!”
余佩兰开撕,首接把机械厂食堂这边搞得水泄不通。
陈新华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机械厂原本还有挺陈派。
然而看到陈新华这样,大家伙又不瞎,纷纷倒戈相向。
一时间看陈新华的眼神都带着嫌弃。
小林秘书没办法,只能去请厂长来主持公道。
“陈新华的工资都花到哪里去了?”
小林秘书之前还真打听过这事,“他母亲当初身体不好,没少花钱,后来他又弄了些进口药,欠了不少账。”
“再孝顺也不能不管老婆孩子的死活啊。”厂长脸色不好看,有多大的本事出多大的力。
你这么打肿脸充胖子,就没想过有一天媳妇不给兜底了怎么办?
但凡你能把媳妇哄住,那也是你的本事。
可问题是现在陈新华还欠着一屁股账呢,媳妇跑了。
人家不继续当傻子给你兜底了。
你哪来的脸闹。
老爷们的脸都让他给丢光了!
那一刻,挨骂的小林秘书心中也是诸多埋怨。
要不是陈新华,他至于这么挨骂吗?
厂长还不是把火气都撒在了他身上?
“让工会的人去劝劝她。”
至于厂长,他才不露面,没道理平白无故的惹骚腥。
小林秘书略有些迟疑,“怕是工会那边安抚不了,她万一真闹到省里去。”
厂长不耐烦道:“让她去闹,以为省政府大院的门那么好进啊?”
也是。
小林秘书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
余佩兰乡下人,有点小聪明做小本买卖也还行,但闹到省领导面前……
她怕不是吓得腿都哆嗦。
工会主席本来躲得远远的,没想到忽然间被推出去干活。
他能干啥呀。
被余佩兰喷了一脸的口水,“行,既然你们机械厂不给我个说法,那我就去省里找领导,我就不信我还找不出一个讲道理的!”
小林秘书多少有点慌张,连忙安排俩人跟上去看看。
盯着看吧,以防万一。
他觉得余佩兰就是赌气,寻思着余佩兰连省政府大院的大门朝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余佩兰怎么可能不知道?
来之前她可是问过小吴同志了的。
甚至连看大门的传达室老头爱抽什么烟都清楚。
烟一塞,人麻溜的进了省政府大院的门,把机械厂的人惊着了,一个人继续盯梢,另一个赶紧跑回去给小林秘书通风报信。
但还是晚了。
厂长己经接到了副省长的电话,“你们厂怎么回事?工人出现这种问题,厂子里不该先处理好吗?让一位女同志闹到省里来,你们厂的人都只吃白饭的不干活?”
黄厂长在厂里头是老大,可在省里的领导面前,也只能战战兢兢地甩锅,“这件事我安排人处理,没想到他们竟然阳奉阴违。张主任您放心,我现在立刻马上亲自处理这件事,不再给省里添麻烦。”
重点是不再给省里添麻烦。
“最好这样。”张主任挂断电话,看向坐在那里抹眼泪的中年妇女。
他正准备开会呢,会议室忽然间闯进了一个人,哭天抢地的说自己被欺负了。
大家都以为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
张主任觉得自己冤枉啊。
等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又觉得这简首是小题大做。
可偏偏这位妇女同志耍无赖,说什么不给她处理她就死在这里。
这不是耍流氓嘛!
让人把她哄出去,她死活不走,敢碰她就以头抢地。
张主任也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机械厂,让机械厂的人来处理。
“这位大姐,你也听到了,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余佩兰擦眼泪,“麻烦领导了,要是这件事真能解决,我说啥都给您送锦旗!”
张主任正要说不用,就又听到余佩兰道:“一事不烦二主,要是解决不了,我还得再来麻烦您。”
张主任:“……”当他这个省办公厅主任是街道办事处的那帮子人啊,整天给你们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但他哪敢当着余佩兰的面说这话,万一人家受了刺激,在自己办公室里想不开。
他咋处理?
不行,等回头得给门卫上说,别随随便便放什么人进来。
得有点安全意识!
余佩兰抹着眼泪离开省政府大院。
走到门口时,跟保卫科的看门老头道谢。
“解决了没大妹子?”
余佩兰擦了擦脸,“领导帮我打电话了,说能解决,”
“那就行,要是还解决不了你再来,我再放你进去!”看门的老头仗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