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领导的可不就得为群众解决事情？
这个推诿那个推脱的，到最后谁办事啊？
下面不办事那就是你们领导无方。
找你们就对了。
余佩兰面对如此仗义的看门老头，都想喊一声亲哥了。
“这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看门老头一脸的骄傲，“不会，咱也是杀过鬼子打过美国佬的。”
余佩兰松了口气，“要是这事能解决，我请老哥哥您吃饭。”
“嗨，能解决就行，那个人是来找你的吧？”
余佩兰瞧到站在那里的黄厂长，刚从车上下来，一头的汗。
机械厂的一把手此刻惴惴不安。
他在厂里再怎么高高在上，来到省政府这边就是孙子。
省里但凡有点政策上的变动，就足以让机械厂陷入麻烦之中。
他哪敢懈怠？
看余佩兰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谁能想到，余佩兰不止进了门，还让张主任打电话给他。
她到底什么来路？
怎么做到的！
黄厂长有太多问题，但这会儿也是客客气气的把余佩兰请到车上去。
“这不会耽误厂长您工作？”
当了厂长的，多数都是脸皮厚，“不会不会，我也是才知道你跟陈新华同志之间的事，这件事我会严肃批评陈新华同志，要不咱回厂里仔细的说？”
余佩兰阴阳怪气道：“我下午还得去干活呢，怕是没空去挨陈大工程师的批评做不了检讨。”
这哪是在嘲讽陈新华，分明是在冲自己发火，但黄厂长只能装出“哪能啊，这事是你受委屈了，我己经打听清楚了，保证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你再来省里告我的状。”
余佩兰笑呵呵道：“那肯定的，我己经跟张主任约好了，他说了会对我这事负责到底。”
姓黄的还能冲到省政府大院问个究竟？
余佩兰当然要狐假虎威。
不然自己可真就白闹腾了。
……
陈新华正在车间里忙，设备出了点小问题，他正在指点技术工人进行维修。
小林秘书找来时，陈新华擦去手上的油污，“厂长找我什么事？”
挨了骂的小林秘书哪敢说什么，“陈工你现在去就是了，别耽误时间，不然责任我们都承担不起。”
他其实很佩服陈新华。
怎么就好意思去找余佩兰要抚养费啊？
现在好了，余佩兰真就闹到了省里。
事情闹大了。
陈新华他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在做什么啊？
不明内情的陈新华还在思考着设备故障的问题。
他完全没想到这事跟余佩兰有关。
怎么可能有关系呢？
余佩兰怕是连省委、省政府都分不清。
还去告状。
告哪门子状。
以至于再度看到余佩兰时，他整个人都有点懵，下意识地呵斥道：“你还有完没完，非要让孩子们都不认你这个妈，才甘心吗？”
余佩兰听到这话看向黄厂长，一副“你看我又被批评了吧”的模样。
黄厂长也没想到，陈新华这个素来有“老好人”美名的好脾气，竟然一进门就发火。
这是窝里横啊！
可横到自己面前，这是不是不合适啊？
黄厂长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陈新华同志，你干什么？这么大声显得你能耐是吧？”
陈新华听到这话明显一愣，他这才留意到黄厂长一脸的不虞。
也是，家务事闹到厂长办公室，黄厂长能有好脸色才怪呢。
“抱歉厂长，这事我没处理好，我现在就来处置。”
“你打算怎么处置，是不是要把余佩兰告上法庭啊？”黄厂长敲了敲桌子，“我也想问问你，到底怎么个情况，男人成家立业封妻荫子，你怎么做的？让媳妇借钱养家，在家里不维护她的尊严和地位，还找她要抚养费，你好意思啊你？”
陈新华做梦都没想到，厂领导竟然会把枪口对准自己。
他恍惚着看向余佩兰，“借钱养家？你什么时候借钱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压根不关心家里，我告诉你有用吗？你吃的喝的用的身上穿的哪个不要钱？你以为我是印钞机怎么着，不借钱我怎么养活家里？你跟那群……崽子们喝西北风长大的呀？”
陈新华恍恍惚惚，他竟然不知道，家里头还欠了债，“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不跟我说。”
厂长办公室里，一时间竟然只剩下他的呢喃声。
黄厂长恨其不争，“行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来厂里工作前的事情我不管，可既然来了厂里工作，那就归我管，你来咱们厂工作也整整两年了，这两年的工资，可有交给余佩兰用于家庭开支？”
陈新华听到这话神色略有些纠结，“厂长您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
黄厂长冷冰冰的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余佩兰这些年来借钱来养家，而你一分钱都不出，机械厂大几百号工人，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你还觉得特有面儿是吧？”
陈新华面色尴尬，“我只是暂时困难，等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从58年下放到余寨，都困难二十五年啦。”
陈新华脸上挂不住，“余佩兰，你说话能不能别阴阳怪气？”
“我说的不是实话？”
“你……”
“够了陈新华，你还好意思吵架，知不知道这件事闹到了省里，机械厂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你不会以为我真不敢开除你是吧？”黄厂长倏地站起身来。
这话让陈新华一怔。
他是固定工，机械厂是没法辞退他的。
除非他做出违法犯罪的事。
可陈新华做了吗？
没有。
黄厂长可不管，“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败坏机械厂名声，损害厂里的名誉资产，如果你再执迷不悟，我绝对开除你！”
一个被开除的人，也不会有其他单位敢接收他。
而且陈新华不再年轻，西十大多的人如果不是有大学生文凭，怎么可能在这个年龄段进厂还当了工程师？
当自己的饭碗受到威胁时，陈新华选择妥协。
他不敢拿前程冒险，“你想要如何？”
这话是问余佩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