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山对看热闹这事没啥兴趣,他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你买这院子的钱哪来的?”
余佩兰微怔,下一秒就笑了起来,“攒的呀。”
“狗屁,你得卖多少包子才能攒够买院子的钱?”余青山是不擅长算数,但他知道,自家妹子攒的钱,肯定不够!
哪来的钱?
上次被她糊弄过去了,这次余青山可没这么好糊弄。
“哎呀,大哥你别这么严肃,吓死个人。”余佩兰轻咳一声,“跟赵金枝借的钱啦,我能还上的,别担心。”
现在包子铺生意挺好,再加上卖咸鸭蛋。
一天说不定就能有五十块钱进账,这么一来,也就一个半月,就能把借赵金枝的钱还上。
李爱秋没想到余佩兰真就借了钱,那自己当初给她钱,她还不要……
“佩兰,你怎么不说啊。”
“说了也是让你们干着急,行了大哥二嫂,我心里有数,我跟老赵过命的交情,她不会催着我还钱的,再说真要是还钱,也不是没有。”
农业厅那边给批了三万块的无息贷款额度。
另外技术发展推广处给的那一千块启动资金也到位了。
大不了就拆西墙补东墙呗。
“我算账比你们厉害,这真没啥。”
也就是现在没按揭贷款,不然余佩兰就首接从银行贷款了。
这会儿银行还没放开贷款,她一没正经工作二没足够硬的人脉。
搞不来。
还好她跟赵金枝的关系够铁。
从老姐妹那里借到了钱,不然还真挺麻烦。
余青山沉默不语。
李爱秋见状小声说道:“借人钱多不好啊,还是尽快还上吧。”
“知道知道。”余佩兰知道兄嫂都是本分人,他们既不是那类敢玩金融杠杆的人,也不是那种“我凭本事借的钱,凭什么还”。
欠债还钱,还得尽快还上,不然心里都是负担。
“等六月底就能把钱还上,好啦快来人了,快去忙,不然可真就还不上钱了。”
这话还是很有用的。
余青山当即去厨房那边。
锅里还熬着热腾腾的粥,刚才让国美看火。
可别糊锅底哟。
瞧着各自忙碌的人,余佩兰松了口气。
这婚离得匆忙,不然依照她原本的计划,离婚也得让陈新华背上一大笔债务。
她自然有这个手段。
可惜,没派上用场。
不过现在陈新华的日子好像也不好过,咋的,叶知秋的软饭不好吃吗?
竟然来找她要钱。
哪来的脸!
……
陈新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如墙色。
他毕竟不是陈红旗这年轻人,挨了余青山那一下,愣是断了两根肋骨。
当然这己经很幸运了,毕竟没有伤到其他内脏。
就是得休养一段时间。
陈红旗觉得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家里缺钱,结果还闹这么一出。
他两边跑,跟单位请了假,面对机械厂领导的询问,也只能含糊的回答,“不小心摔着了。”
不过他到叶知秋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爸去找我……我妈要点东西,结果二话不说就打人,就没见过他那么不讲理的。”
叶知秋一下子紧张起来,“那你爸怎么样?”
陈红旗看她脸上都没了什么血色,微微松了口气。
好在,还有个在乎爸爸的。
“肋骨骨折,现在在医院里休息。”
叶知秋当即道:“我去请个假。”
瞧着往办公楼去的人,陈红旗微微松了口气。
起码叶姨心里还有爸,那就好。
至于亲妈那里,陈红旗暂时不想去惹霉头。
实在是大舅不讲理,上次自己挨了一脚,现在还没好利落呢。
他现在找上门去,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陈红旗又去了医院,进病房就看到叶知秋站在那里抹眼泪,“怎么这样呢?他们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我们报警好不好?这是打人,咱们报警把她抓起来。”
陈红旗听到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算是后妈跟亲妈斗法吗?
叶姨这是想要爸表态?
毕竟真要是报警,这可就是把事情做绝了,复婚的可能性彻底断绝。
陈红旗一时间屏住呼吸,让他选,他一时间还真就选不出来。
病床上的陈新华伸出手,“别哭知秋,我没事的。”
“怎么没事?你以为你还年轻吗?”叶知秋眼泪压根止不住,她那个向来神采飞扬的邻家哥哥,什么时候就这般沧桑疲惫了呢?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会让余佩兰付出代价的。”
“知秋!”陈新华这一喊,牵动那断了的肋骨,额头上又是大汗淋漓。
叶知秋见状慌了神,“你别急,我不去,我不去就是了。”
陈红旗抬起的脚步又缓缓放下——
爸可真有本事,话都没多说两句,竟然就把叶姨降服了。
自己要是有他这能耐,该多好啊。
他悄声的离开病房,给这对老情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能借着这个机会,把爸跟叶姨促成一对也不错。
叶姨工作体面,怎么也比卖包子的亲妈强吧?
余佩兰不知道亲儿子怎么想的,知道了也无所谓。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被儿女拔管放弃更恐怖的事吗?
没有,那就无所谓。
不过陈新华这帮子人,接二连三的来找麻烦,这让余佩兰烦了。
她最近忙着烧砖翻地弄蔬菜大棚,压根没空去告状。
这帮子人反倒是没完没了起来了。
行,那就别怪她偷水晶了。
上午余佩兰没有去农场那边,而是去了陈红旗他们单位。
陈红旗在棉纺织厂这边上班,挡车工。
“婶子你找红旗?他今天上午请假了。”车间主任颇是客气,“您找他啥事?”
“也没啥大事,就是想要领导您跟他说说,我跟他爸己经离婚了,离婚的时候也都说好了,他们爷俩能不能别再来找我的麻烦?我真的就是安安生生过日子,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了。”
车间主任听到这话愣在那里,“离婚?红旗没跟我说啊。婶子,你这好端端的咋还离婚了?”
余佩兰抹眼泪,“好端端的谁想离婚啊,可是领导这日子我真就过不下去了。”
“男人不把我当媳妇看,工资一份不给我。孩子不把我当妈看,吆五喝六不是找我要钱就是指挥我干活,我寻思老大工作了,能帮家里分担一下,结果他媳妇骂我死老太婆,红旗他爸就当没听见,你说我这日子还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