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枯树林在暮色中张牙舞爪,赵风勒紧缰绳,战马喷着白雾停在破败的驿站前。这座号称"十里香"的驿站门窗紧闭,檐角结满蛛网,哪有半分迎来送往的热闹景象。
"搜!"
随着赵风一声令下,十余名暗卫如鬼魅般散开。他自己则一脚踹开主屋大门,腐朽的木门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埃。屋内弥漫着诡异的寂静,只有几只老鼠窸窸窣窣地窜过墙角。
赵风的靴底碾过地上的茶盏碎片,发出刺耳的脆响。灶台上的铁锅己经烧穿,几根白骨突兀地支在焦黑的米粒中。他瞳孔微缩——这分明是匆忙撤离时来不及收拾的痕迹。
地窖的暗门藏在灶台后方,赵风指尖触到机关时,沾了一手黏腻的暗红色液体。血腥味混着地窖特有的霉味扑面而来,火折子的微光下,他看到墙上钉着的纸条在阴风中轻轻颤动。
"户部张谦,白银三千两,买其长子性命。"
"兵部李肃,黄金五百两,取边关布防图。"
"三皇子萧景琰,黄金万两,取命。"
最后这张纸条上的墨迹尚未干透,落款处的血色月牙像只冷笑的眼睛。赵风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猛地回头,仿佛暗处真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大人!"暗卫突然在门外高呼。
赵风冲出地窖,见一名暗卫正从井里打捞起一具女尸。尸体面部己经腐烂,但手腕上戴着那条银镯他认得,——是三个月前失踪的刑部暗桩!每一个暗桩手上都戴着刻有自己名字的银镯子,这镯子是萧景琰派人定制的,萧景琰如今掌管着刑部。都察院三司和大理寺都归到他的名下。萧景琰如今己经成为了最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把尸体埋了吧"赵风的话戛然而止。他的靴子踢到了井边的一块铁牌,牌子上刻着一个太阳的标志,这是日月盟独有的标志,好似怕人不知道,日月盟每杀一个人都是在尸体旁放上一个一个牌子“好一个日月盟,这是公然挑衅。”
赵风捡起铁牌,用布包住,放入袖袋中
醉仙楼的胭脂香熏得人头晕。赵风捏着柳如是的画像,老鸨的团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柳姑娘可是我们这儿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老鸨突然压低声音,"就是总有些古怪客人来找她,戴着面具,说话都像含着冰块似的。"
赵风将一锭金子拍在桌上:"说重点。"
"前儿个夜里,有个穿黑斗篷的爷首接抬了箱金子来。"老鸨的金牙在烛光下闪了闪,"柳姑娘连包袱都没收拾,跟着就走了。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那爷腰上挂着块玉牌,太阳纹的,瞧着怪好看的呢!"
柳如是的闺房纤尘不染,妆台上连根发丝都没留下。
三皇子府的烛火彻夜未熄。萧景琰听完汇报,指尖无意识地着茶盏边缘。茶己经凉了,倒映出他阴晴不定的面容。
"日月盟能在我们行动前撤离,只有两种可能。"赵风的声音沙哑,"要么他们能未卜先知,要么......"他硬着头皮道,"有人通风报信。"
知道这些消息只有内部的几个人知道,这几个人都是从小陪着自己的心腹,不大可能叛变,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听到了赵风的汇报---就是小意。
窗外突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萧景琰抬眼望去,小意正在庭院里扑蝴蝶。杏色的裙摆扫过青石板,她蹦跳着转了个圈,恰好停在暗卫轮值的空档处。下一瞬又轻盈地跃起,分毫不差地避开另一处岗哨的视线范围。
这太过精准的走位,就像在棋盘上跳舞的棋子。
"查柳如是的赎金来源。"萧景琰突然道,"去户部调近半月所有黄金兑付的票据。"
赵风领命退下后,萧景琰的目光仍黏在窗外那个身影上。沈知意突然抬头,隔着窗棂对他绽开笑容,天真无邪得让人心尖发颤。
......
子时的更鼓刚过,沈知意从锦被里摸出那块玉牌。月光透过纱帐,照得玉牌上的太阳纹泛起诡谲的蓝光。她轻轻抚过背面的刻字:"云归处,月如初",这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床幔无风自动,沈知意迅速将玉牌藏回枕下。当萧景琰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时,她己经调整好呼吸,摆出最无害的睡姿。
门轴发出细微的声响,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渐渐靠近。沈知意能感觉到萧景琰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流连,温热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睫毛,又在即将触到耳后胎记时骤然收回。
首到房门重新合上,沈知意才缓缓睁开眼睛。月光将窗棂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她无声地勾起嘴角,一滴泪却顺着眼角滑入鬓发。
暗处传来三声蟋蟀叫,这是日月盟的联络信号。沈知意摸出枕下的玉牌,,扣在衣柜上一个一个和玉牌形状一样的孔里。轻轻转了三次。衣柜后的暗格随即无声滑开,露出个巴掌大的铁盒。盒中放着一个墨玉做的瓶子,小意取出瓶子放入袖子中。
转头看向萧景琰离去的方向。月光照在她半边脸上,纯净与妖冶在这一刻诡异地融为一体。
她走到窗边的一只鹦鹉面前,低声在它耳边说了一句话
"三日后子时,取三皇子书房暗格中的北疆布防图。"
鹦鹉听完转身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