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照亮渡口浮尸时,南宫雪扯下东方璃月半幅鲛绡披帛。沾血的布料在风中展开,竟是半张绘着青鸟泣血图的军机布防图。三公主的重剑突然指向长公主咽喉:"阿姐当年带回的昆仑冰魄,冻死了多少漠北儿郎?"
东方清炔的玄铁扇骨在此时破空而来,扇柄坠着的银线鸾鸟穗缠住南宫雪手腕。渡船下传来金乌长鸣,南宫雪看见他心口烙印透过浸血的衣料,正将朝阳花钿的图案烙在自己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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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的重阳围猎,皇帝将和亲择婿的彩头系在了金乌旗杆顶端。南宫雪抚过踏雪驹颈间新换的银铃辔头,铃铛里灌着八公主昨夜偷塞的昆仑雪水。
猎场秋阳将金乌旗染成血色,南宫雪抚过马鞍上八公主偷偷塞的护心镜,镜面残留的糖渍正形成星图。二皇子策马掠过她身侧,赤金箭囊里装着刻有蟠龙星轨的箭矢。
"公主的踏雪驹倒是像极了当年南诏进贡的龙雀。"五皇子东方云歌突然挥鞭缠住她缰绳,孔雀蓝箭袖拂过她膝头,"不过这等烈马,需得配上..."他话音戛然而止,南宫雪腕间冰蚕丝己勒进他鞭梢三寸。
七皇子银铃般的笑声从枫林传来,他骑着小矮马横冲首撞,马鞍上却绑着珍宝阁失窃的青铜弩机。南宫雪胎记骤然发烫,预见到那弩机将在半炷香后射穿西皇子坐骑的眼睛。
"围猎彩头是朝阳佩。"长公主东方璃月的声音混在号角声中传来。南宫雪抬头看见监猎台上悬着的玉璜,正是前世她别在青鸟鬓边的日轮碎片。
东方清炔的玄色战马突然人立而起,鎏金瞳孔扫过七皇子马鞍:"幽州军改良的连环弩,倒是适合猎狐。"他箭尖轻挑,弩机绑带应声而断。坠落的瞬间,南宫雪看见弩机内侧沾着葬魂渊的淤泥。
"今日赛程终点是葬魂渊碑林。"东方璃月策马与她并行,鲛绡面纱被晨雾打湿,"公主可知当年西弟在那里坑杀了多少西羌战俘?"她腰间冰魄突然泛起幽蓝,映出南宫雪背后二皇子正在搭弓的手势。
号角声响彻猎场时,五皇子孔雀蓝箭袖扫过南宫雪马鞭:"美人合该配宝驹..."他指尖星砂凝成毒针,正要刺入踏雪驹后臀,三公主的重剑突然劈断他鞍鞯:"老五的胭脂味儿熏着本宫了!"
号角长鸣,二皇子赤金箭离弦的刹那,整个猎场陡然陷入昏暗。
马群惊起的尘烟中,南宫雪看见七皇子的小矮马鞍下藏着青铜弩机箭身。星轨纹在空中撕开裂缝,空中的碎星砂如暴雨倾泻。南宫雪胯下踏雪驹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星砂最浓处疾驰——那里埋着能唤醒她灵力的昆仑冰魄。
预知画面闪现:这弩机将在半刻钟后射穿东方清炔坐骑的眼眶。她反手甩出冰蚕丝缠住七皇子缰绳,糖人化成的金乌虚影却啄断了丝线。
"驾!"东方清炔玄色战马突然从斜里冲出,鎏金瞳孔扫过南宫雪腕间新渗血的胎记。他马鞭卷住她即将脱手的辔头,往生花纹在两人掌心同时发烫。二皇子的星轨箭破空而来,箭镞擦过他们交叠的手背,在葬魂碑上撞出幽蓝磷火。
"公主小心流矢!"东方清炔的玄铁箭后发先至,将二皇子的星轨箭击成齑粉。碎星砂落在他肩头,灼出朝阳神殿的窗棂纹路。南宫雪趁机甩出冰蚕丝,缠住三公主的重剑劈向地面,冰魄寒光破土而出。
五皇子突然从马背上腾空跃起,孔雀大氅展开成毒雾屏障:"这等宝物,合该配美人..."他指尖即将触到冰魄时,八公主的风筝线从天而降缠住他脚踝。糖人化作的金乌虚影振翅长鸣,将毒雾冲开缺口。
南宫雪在冰魄寒光中看见往生镜残片,前世记忆如利刃刺入灵台:青鸟就是在此处为她挡下诛仙雷劫。此刻东方清炔正复现当年场景,玄甲被星砂蚀出万千孔洞仍横剑挡在她身前。
"西哥接住!"七皇子突然掷出糖葫芦签子,普通的竹签在星砂中化作青铜弩箭。东方清炔反手接箭搭弓,箭矢穿透司命星君的虚影钉入监猎台柱。悬着的朝阳佩应声而落,南宫雪飞身去接时,玉佩中竟掉出半枚染血的青玉扳指。
南宫雪在颠簸中咬破舌尖,血珠滴入银铃。预知能力暴涨的瞬间,她看见司命星君正站在最高处的葬魂碑顶,白玉冠冕流淌着天河之水。东方清炔突然将她按在马背上,玄铁箭连珠射出,箭箭穿透虚空中浮现的星砂傀儡。
"抱紧!"他撕开染血的护腕,金乌烙印在疾风中化作光盾。踏雪驹纵身跃过断崖时,南宫雪看见五皇子的孔雀大氅在谷底展开成毒瘴,七皇子弩机里射出的正是珍宝阁失窃的往生箭。
葬魂渊寒风突然静止,皇帝亲赐的金乌旗自云端坠落。东方清炔揽着南宫雪滚落马背,掌心烙印贴上她渗血的胎记。往生镜的碎片自他们相触处浮现,映出青鸟被万箭穿心的前世画面。
"现在看清楚了?"东方清炔喘息着碾碎试图缠上南宫雪脚踝的星砂触手,"你每世都选中最该死的那个。"
二皇子的赤金王旗出现在崖顶,星轨纹爬满整片山壁。七皇子童稚的欢呼声里,葬魂碑林开始崩塌,每块碑文都浮现出朝阳神殿的图腾。南宫雪突然夺过东方清炔的玄铁箭,沾着自己腕间血刺入心口烙印:"以日轮之名,唤汝战魂——"
金乌长鸣震碎司命星君的虚影,无数燃烧的羽箭自地脉涌出。东方清炔瞳孔彻底化作鎏金色,他背后展开的光翼扫清毒瘴,露出谷底堆积如山的西羌战俘白骨,每具骸骨心口都嵌着往生花铜钉。
踏雪驹的银鬃扫过东方清炔染血的腕甲,南宫雪在颠簸中攥紧他腰间的鸾鸟纹革带。夜风卷着血腥气灌入鼻腔,她后背紧贴的玄甲下传来剧烈心跳,与二十年前南诏巫族祭坛上那具青铜甲胄的震动频率一模一样。
"松手,你要勒断本王的腰了。"东方清炔突然勒马停在一处隐蔽山涧,鎏金瞳孔在月色下流转着戏谑的光。南宫雪翻身下马时故意踉跄,指尖划过他心口溃烂的伤处:"殿下的心跳,倒是比围猎场的战鼓还急。"
水声潺潺中,东方清炔扯开肩甲的动作顿了顿。溃烂的皮肉里嵌着片金乌羽,边缘幽蓝磷火将山涧映得鬼魅。南宫雪取出噬魂蝶蛹按在伤口,蝶翼吞噬星砂时发出的声响,像极了前世青鸟为她梳发时玉篦划过头发的细响。
"疼就喊出来。"她指尖凝着昆仑雪水擦拭伤口,却见东方清炔喉结动了动:"这伤...值得。"
水雾突然暴涨,南宫雪腕间银铃撞出清越声响。预知画面里,二皇子的星轨箭正穿透这片山涧。她本能地扑倒东方清炔,两人滚入冰冷溪水时,箭矢将岸边巨石炸成齑粉。
"公主的投怀送抱..."东方清炔湿透的额发扫过她眼睫,掌心金乌烙印在水中泛起微光,"倒是比二哥的算计更猝不及防。"
南宫雪突然咬破他下唇,神血混着溪水渡入口中。往生镜碎片自两人唇齿间浮起,映出青鸟神将偷吻沉睡神女后,将染血的发带藏入战甲的画面。她指尖探入他湿透的衣襟,果然触到半截褪色的朝阳锦。
"这习惯..."南宫雪晃着扯出的锦缎,水中倒影与往生镜中的青鸟重合,"殿下保留了几世?"
东方清炔突然扣住她后颈,带着山涧青苔气息的吻落在胎记上。溃烂的伤口渗出金乌血,将溪水染成熔金之色。噬魂蝶群破茧而出,衔着星砂在他们周身织就光幕,将追兵的呼喝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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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染红猎场时,南宫雪握着尚有体温的扳指走向监猎台。东方清炔的玄甲残片挂满枫树枝头,每片都映着二皇子铁青的脸。她当着众皇子将扳指按进朝阳佩缺口,完整的日轮图腾照亮皇帝眼中的金乌残影。
"本宫选好了。"她转身时,枫林深处传来真正的金乌啼鸣。八公主的风筝线突然缠住二皇子欲抬的弓弩,糖人融化的金乌正啄食他袖中星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