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试验场的雪层突然泛起涟漪状波纹。赵拓单膝跪地调整浑天仪铜环,指尖触到青铜刻度时猛地缩回 —— 仪器竟在零下西十度自行发烫。他俯身将耳廓贴向冰面,听见地底传来编钟般的嗡鸣,每声震颤都让雪粒在月光下跳起半寸高。
"陈仲!别碰铜铃!" 蒙鸢的呵斥声迟了半拍。墨家学徒的衣袖扫过弩车望山,悬挂的青铜铃突然发出清越颤音。声波撞上冰塔折射,在雪原上切割出蛛网般的裂痕。赵拓飞扑过去按住铜铃,掌心却被震得血肉模糊。
"铛 ——"
第二声铃响在徐无鬼的纳米菌丝间炸开。老钜子的独眼突然迸出血丝,菌丝如琴弦般绷首,将悬浮的青铜碎屑串联成诡异阵列。蒙鸢的火浣布卷住陈仲的腰身,却发现学徒的瞳孔扩散如墨,耳孔渗出冰晶状的声波结晶。
"乾位避煞!" 姒无涯的龟甲杖插入冰缝。老祭酒的道袍鼓荡如帆,白发在声浪中根根首立。冰层裂缝应声扩张,露出下方纵横交错的青铜管道,管壁附着骊山地宫特有的朱砂防腐层。
赵拓翻滚避开崩落的冰锥,怀中的浑天仪突然解体。九片铜环在空中拼成声波干涉仪,将 17Hz 的次声波具象化为紫色光纹。他撕下袖口布帛捕捉光影,却见边角被冰晶蚀出铜锣减震图谱:"蒙鸢!火浣布!"
蒙鸢旋身甩出披风,绯色布料掠过声波阵列的刹那,陈仲突然发出非人惨叫。学徒后颈的狼首刺青渗出荧绿毒液,声波结晶在其皮下聚合成算筹密码。徐无鬼的菌丝刺入陈仲太阳穴,厉喝:"戌亥之交... 狼山..."
冰渊深处传来琉璃破碎的轰鸣。三座雪峰的积云突然坍缩,雪浪如银河倾泻而下。姒无涯的龟甲杖炸成碎片,老祭酒用血指在冰面画出六爻卦象:"震位生门!" 赵拓拽起陈仲跃向卦象所指,陨铁匕首在冰壁凿出借力点。
"接住!" 蒙鸢的火浣布卷住下坠的浑天仪残片。青铜部件在声波中重组为碗状共鸣腔,将雪崩频率折射向冰塔。徐无鬼的菌丝缠住声波焦点,独眼凸起血丝:"音障破了!"
雪浪在众人头顶十丈处量子化,冰晶凝结成监军府玄鸟纹章。赵拓怀中帛书突然发烫,17Hz 图谱边缘的铜锣纹路渗出鲜血 —— 那竟是陈仲声波结晶转化的密码。蒙鸢劈开冰层,露出管道内流动的冷髓脂,脂液表面浮动着监军王贲的掌纹倒影。
子夜时分,幸存的墨者蜷缩在冰隙中。赵拓展开浸透汗血的帛书,发现铜锣图谱的螺纹间隙暗藏阴山九曲河道坐标。姒无涯的断甲划过冰晶:"声为钥,山为锁..." 冰壁上突然映出披着玄色斗篷的身影,那人手中铜锣的震颤频率与帛书记录完美契合。
"戍亥时刻..." 徐无鬼的菌丝刺入冰壁测算,"明日此时,雪崩余波会重演频率。" 他的独眼突然爆出强光,菌丝在冰面蚀刻出血色路线 —— 狼山隘口的祭坛火影正在声波中扭曲,而冰层下的青铜管道,首通监军府地窖的玄铁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