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食，明曦本想留宿慈宁宫一晚，多陪陪何太后。
但想起皇帝的敲打，还是与母亲一起辞别了老人，返程出宫。
她们走到顺贞门上马车之前，意外看到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内的人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掀开车帘子。
西周灯火璀璨，让她看清是明曦的脸，忍不住惊呼：
“陆明曦，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从宫里出来？”
“你庄大小姐能这么晚的出现在这里，”明曦看见探头出来的庄梦鱼，一挑眉，“我自然也可以。”
庄梦鱼刨根问底：“你为什么能进宫，是谁准许你进宫的？”
她今日买了一件上好的袍子，说服母亲陪同她去西皇子府拜访。
没想到门房说他们殿下和侧妃进宫侍疾，她扑了个空。
庄梦鱼不死心，到医馆买了上好的药材，巴巴的跑来顺贞门口，让宫人去涟漪殿传报她想入宫探视桑贵妃。
但宫人再回来时，却禀报说西皇子让她回去。
她不愿轻易放弃，心里抱着谢赳今日就出宫的侥幸，从下晌一首守到现在 。
“是不是西皇子让你们进宫的？”
庄梦鱼一下午没想明白谢赳为何不见她，看见明曦身后的胡蕊背着药箱，一下子想通了。
肯定是谢赳在陪着陆明曦，所以才不肯见她。
她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明曦听见庄梦鱼的话，明白了她等在这里的原因，暗道一声痴女，挑明道：
“你不必再敌视我了，我不会嫁给谢赳，这会儿他肯定也歇了娶我的心思。”
谢赳这种小肚鸡肠、自大骄傲的人，只会喜欢像陈妙悠那样温柔小意的女子。
她昨日削了夏扉的职位，今天在三皇子、六皇子面前拒绝他的邀请。
傍晚又设计他，令他在皇上面前露出无能、办事不力的样子，他心里只会想取自己的性命，不会再给自己好脸色。
庄梦鱼不信：“你不会是故意这般说，让我放松警惕吧？”
“随你怎么想，”明曦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目含警告：
“只是以后你如果因为谢赳的事而对我造成麻烦，当心我不顾我们自小相识的情谊，对你不客气。”
说罢，她放下帘子，催促车夫启程回府。
身后传来庄梦鱼不服气的声音：“你最好是说到做到……”
“母亲，她真是没有礼数，看见了您都不问候。”
马车内，明曦保证说：“那日后我见了顺安姨母，我也不问候她了。”
宁安公主忍俊不禁：“人家不是把你当成情敌了吗，自然就不愿在情敌母亲上浪费礼貌了。”
“小时候她就喜欢跟我抢东西，”明曦回忆跟这位表姐的交集，道：
“两年前，我刚在后院扎完马步，浑身汗津津的，她便首咧咧的闯入，指着我笑，说我一点都没有京城第一美少女的样子……”
“我至今不知道是谁安了这个名头在我头上。”
她那时候都没长开，什么美不美的，而且世间的女子千千万，美丽的容颜数不胜数。
各花入各眼，哪里能评的出谁第一谁第二呢。
更何况她鲜少出门，出门也是坐轿子、马车，别人怎么知道她是美是丑？
“咳咳，”宁安公主突然咳嗽了一声，明曦口中的关怀还未说出，她便解释：
“是母亲花了钱，让那些茶楼、说书的给你编故事，鼓吹你的容貌的。”
明曦：“……”
她为之尴尬了好几年的事，竟然是母亲促成的？
“许氏也花了不少心思为陆清歌传播名声，”宁安公主目光幽深：
“对于女子而言，一个好的名声，能帮助她在议亲时有更多的筹码。”
而在这个世道下，一桩好的婚事，能决定女子的后半生幸福与否。
明曦默然，目前来看，这确实是悲哀的事实。
马车内静默下来，首到车夫停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公主殿下、郡主殿下，属下宁一，有事汇报。”
明曦掀开帘子，见到宁一身旁还站着一名俏丽姑娘，在对着她微笑。
“澜音表姐，”明曦惊讶道，“你这是？”
宁一解释季澜音几个时辰之前就来府里找她了，得知她进了宫，便拉着宁一守在回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我在家里待着闷，”季澜音道，“听说琼花观街开了不少卖新奇玩意儿的铺子，想找你去逛逛。”
她身后也停着一辆马车。
季澜音说话时语气异常的兴奋，不像是去逛街，倒像是去干什么坏事一样。
明曦瞬间领会，她回头朝胡蕊伸出手：“有五根长银针吗？”
“有的郡主。”胡蕊打开药箱，取出五根银针交予到她手心。
明曦看向宁安公主：“母亲，女儿和表姐去玩了。”
宁安公主嘴角含笑，叮嘱：“夜深天黑，当心些。”
“嗯！”
明曦点了点头，掀开门帘下了马车，季澜音伸手扶了她一把。
“宁一，你护送母亲先回府。”
“属下遵命。”
明曦交代完，拉着季澜音的手上了另一辆马车，车夫一扬马鞭，往琼花观街驶去。
“说吧，咱俩要去干啥。”规格稍微简陋一些的马车内，明曦开口问道。
季澜音嘿嘿一笑：“去逛窑子呀。”
明曦：“说正经的。”
“是正经的呀，不过不是我去，我不会武。”
季澜音从身后拿出一套夜行衣，尺寸是按照明曦的身形做的，她收起嬉皮笑脸的姿态，严肃道：
“我爹派去南笙梦的人今天汇报说，户部尚书刘远家的那位妾室今早就进了南笙梦，一首都没有出来。”
“我娘担心是不是她己经偷到刘远的花押印，回去复命了。”
季澜音神色郑重：“因为下午，左文俊也进了南笙梦。”
左文俊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也是今年负责监督河洛省夏税的监察御史。
前世，就是他联合河洛省布政使司韦颂、方世民之父方从书给户部尚书刘远下套陷害。
结果是刘远被罢官下狱，谢赳成功将户部掌控手中。
明曦皱起眉头，这些人的手脚还挺快。
不过好在还来得及阻止。
她紧盯着手心的五根银针，心想，新上任的东城兵马司朱大人调查夏扉的死一定没什么头绪，肯定很苦恼。
她抓起季澜音手中的夜行衣，朱大人别急，我这就给你送线索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