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霁明苍白的面色更加没有了血色，依言在细蕊五步开外停下脚步。
“姜大小姐，”他不解的皱眉：“可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姜泠鸢莫名其妙的看一眼细蕊，同样不明白她这个大姐姐，为何忽然对未婚夫避如蛇蝎。
细蕊侧头道：“我跟卫国公有话要说。”
姜泠鸢哦了一声，拿着风筝退到一个可以看得清他们、又听不见他们说话的位置。
张霁明迫不及待的再次上前：“姜大小姐，我……”
“卫国公！”细蕊伸出手臂，表示推拒。
张霁明只能再次驻足，拧眉凝视着少女的眼。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细蕊低着头，静默良久。
“啪嗒”
两滴豆大的泪珠滴落她的鞋尖，张霁明心一揪，控制不住的靠近，想为少女拭去泪珠。
细蕊却后退数步，躲开了他的手。
张霁明抬起的手一僵，听见少女哽咽着说：
“卫国公风光霁月，我……我己不是清白之身，不敢玷污您，请您到太后娘娘面前退婚吧。”
僵硬从抬起的手蔓延至肩膀、胸膛、躯干、最后是全身，张霁明整个人都呆住了。
少女抬起红肿的眼，小心翼翼的觑了他一眼，瞧见他魂灵离体的模样，伤心欲绝，捂着脸回头跑了。
“别走。”
但没走几步就被病弱公子从身后拉住手，往他怀里带。
“我不是介意姜大小姐，”张霁明居然颤抖得比细蕊还要厉害，“我是痛恨自己没用，不能保护你。”
为什么他当时就追不上姜细蕊的马呢？如果他追上了，她就不会遭受让她觉得痛苦的事了。
【你能追上一个魅魔就有鬼了。】系统888翻了个白眼。
“你不要为此伤怀，”张霁明紧紧着少女瑟缩的身子，带了孱弱的声音透着极致的温柔：
“清白之说不过是一部分卑劣的男人，禁锢女子的桎梏罢了，不管你有没有经历此事，你都是完完整整的自己。”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像打翻了一杯茶、下了一场雨般无关紧要。”
张霁明骨感清瘦的臂弯越收越紧：“姜大小姐，我心悦你，不要退婚，可好？”
“没有男子不会介意女子这件事，”细蕊却不信，“你这般说辞，不过是哄骗我罢了。”
“我没有！”
张霁明将少女身躯转回来，让她与自己面对面，很急切的想说些什么。
但少女泪流不止，根本听不进去，自我厌弃的用牙齿咬住了嘴唇。
“姜大小姐，不要伤害自己。”
张霁明看得忧心如焚，低头，用自己的嘴含住她的，阻止她自我伤害。
细蕊头颅后仰，想躲开他嘴巴的接触。
但张霁明紧紧贴着她的唇，她躲都躲不开。
两人气息交缠，难舍难分。
“净然禅师，看来哀家给卫国公和侄女儿牵的这门亲事，他们双方都很满意呢。”
太后被细蕊吩咐的满枝找了个借口请来，正好撞见这一幕，微笑道。
张时序这几天都被姜太后要求留在寿康宫讲礼佛法，因此跟太后一起来了。
黑衣的病弱公子正紧紧抱着杏色衣裙的少女腰肢，吻得专注，不知道有旁人来了。
张时序看了翠心身边的满枝一眼，他认得这是细蕊施主身边的丫鬟……她，是故意叫他瞧见这一幕。
细蕊施主，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不想跟小弟退婚。
张时序心中快速念诵着佛经释义，才忍住想上前把深吻的两道人影分开的冲动。
“阿弥陀佛。”
眼眸的光变得幽暗猩红，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清澈澄明的模样：
“太后娘娘，方才的金刚经还有半卷没念完，可要回去听小僧继续拆解？”
听到兄长的声音，张霁明才惊醒，离开少女的唇，抬头，便看见张时序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目光看着他。
还未等他体会出这目光的意味，怀中的少女便用力挣脱他，低着头朝姜太后行礼：“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远处的姜泠鸢也放下风筝，朝姜太后屈膝拜见。
张霁明后知后觉的躬身：“臣，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的眼波在身旁的白袍妖僧、远处的病弱公子、雍容端庄的少女身上流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有些瑟瑟发抖的满枝身上。
张时序能想到的，姜太后也能想到，她这大侄女是想让这位早慧但远离尘嚣的禅师，看见弟弟跟未来弟媳妇亲热的画面。
蕊儿想做什么呢？
而这年轻妖僧，又当真表里如一的平静？
蕊儿是发现了张家兄弟哪里不对劲，所以想引起他们兄弟阋墙？
姜太后目光明亮，笑着开了口：“既然卫国公与蕊儿两情相悦，片刻都等不了，那哀家便做主将你们的婚期提前，翠心，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
翠心意会的说：“回娘娘的话，自您下旨后，姜丞相和黄夫人便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卫国公府里没有长辈，您便指了一位宗室王妃替张府操持，两府都己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张时序袖间的手一抖。
“如此甚好，”姜太后笑意加深，“那便将卫国公和蕊儿的婚期定在十日后，你们可愿提前完婚？”
“臣愿意。”
“臣女全凭太后娘娘做主。”
“娘娘，此举不妥。”
张霁明自然求之不得，细蕊没有主见，一个事不关己的出家人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兄长为何反对？”张霁明的视线顿时锐利起来，将目光转向白袍妖僧，与他对视。
兄弟俩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似有无色的火花溅出。
细蕊飞快抬头看了一眼张时序，复又低头。
“是呀，净然禅师。”姜太后眼神戏谑，也问道：“有何不妥？”
张时序面容妖艳、神色悲悯，嗓音清缓的说：“十日后是小僧的母亲头七，小僧准备在张府操办一场法事，不宜再办婚事。”
“那依净然禅师之见，卫国公和蕊儿的婚事，该定在何时好？”一抹忧伤浮上姜太后脸庞，她叹息一声，道。
张时序：“一年后吧，据小僧推算，一年后的今天是最吉利的一个黄历，那时方才适合嫁娶。”
闻言，张霁明终于明白，为何他的兄长会抢着跟姜大小姐接触，又为何会把母亲亲手制成的佛珠送给她了。
他同自己一样，喜欢这个雍容华贵的女子。
“太后娘娘，”张霁明收回看张时序的目光，上前在姜太后面前跪下：
“臣的母亲逝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臣的婚事。如果世间真有魂灵一说，她在头七回魂能看见我成家，必定能九泉含笑。”
张霁明声音病弱却铿锵坚定：“所以，请太后娘娘准许臣在十日之后迎娶姜大小姐。”
姜泠鸢目露震惊：“没想到这个病弱公子如此喜欢大姐姐、这么的迫不及待。”
“姜大小姐，成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真要这么急匆匆的出嫁吗？”
之前强行压下的冷意重新覆上眼眸，张时序清缓的声音染上凉意，开口说。
姜太后分别看一眼张时序、张霁明，最后兴味的问细蕊：
“蕊儿，你是听卫国公的，跟他尽早完婚，还是采纳净然禅师的话，婚期推迟一年？”
姜泠鸢目光投向她的大姐姐，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