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帐下,张霁明轻轻掀开了新娘的盖头。
看清细蕊此时的模样,他不禁呼吸一滞,好半晌才道:
“姜大小姐,你今日,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
红烛摇曳间,雍容华贵的少女青丝全部挽起,端庄利落,白净的鹅蛋脸抹了浅浅的胭脂,添了明艳的光辉。
“砚之还这般生分的唤我,”细蕊嗔他一眼:“是不认我们方才拜堂了吗?”
“娘子。”
一身红袍的新郎官从善如流的改口,牵起她的手来到喜卓前:“等了这么久,饿不饿?”
“我还好,不怎么饿。”
细蕊没等多久,拜堂后不到半个时辰,张霁明便甩开宾客赶回婚房了。
“这个凤冠是我娘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重了,你戴了大半天,一定很累了。”
张霁明扶着细蕊在软凳上坐下,让她吃着易消化的糕点,动作轻柔的替她拆下厚重的凤冠。
“相公,”细蕊道:“这凤冠我戴在头上这么好看,你不多看两眼吗?”
张霁明被她这声相公给唤得身体一酥,微笑说:
“再好看,看一眼也足以,但你每戴久一分,便是多受一分累。”
满分回答,细蕊拿起半块糕点,送入他口中。
等拆完细蕊头上的凤冠,张霁明又为她摘除耳环、项链,最后手放在少女腰间的衣带上。
“可以吗,娘子?”病弱公子山茶色的眼眸炙热,但柔声询问她。
细蕊浅浅一笑,并不言语,起身抱住他清瘦的腰身,亲上他颜色浅淡的唇。
似有盈盈的柔软溪流自张霁明山茶色的眸子淌过,他轻轻抱住细蕊的腰肢,笨拙而青涩的回吻着他的妻子。
吻了许久,才将少女拦腰抱起,来到似火如绸的床榻。
“……娘子,如若不适便与我说……”
细蕊眯着眼,双手攀住夫婿的脖子,神情放松,弟弟虽然跟哥哥尺寸一样,但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哥哥是强烈的掠夺,弟弟则是温柔体贴、细致入微的爱怜。
甚妙。
“滴答”
改换装扮的何间坐于卫国公府外的长街上一间酒馆上,盯着国公府大门高悬的大红灯笼,连手里的酒杯什么时候打翻的都不知道。
他捂住胸口,心道当初说要跟她拜堂,怎么没拜呢?
“主子,”澄心亭上,下属催促孟宴臣:“太后娘娘两个时辰之前便传话让您去寿康宫,您这……”
孟宴臣还是没听见。
天边圆月高悬,倒映在清澈的湖泊上,美不胜收。
正是清秋时节,孟宴臣的心却如落了一场冬日的雪,瑟瑟。
前往边塞的路上,妖冶僧人下令部下在一处密林深处休整。
密林有一棵枯老的树,张时序盘坐其上,面容晦暗难明。
“一天太仓促、两天还是太赶,三天全力准备,便刚刚好筹备一个庄重隆重、不轻慢新娘子的婚礼。”
张时序抬头望月,心道他最在意的两个人,此时应该正在做着他最不喜欢他们做的事吧。
“细蕊施主,小弟……”
张时序捂着脸,指甲因为快两个月无暇修剪,差点划破他的眼皮。
做同一件事,细蕊施主是不是会更喜欢小弟呢。
毕竟,她在小弟面前的面孔是端庄贤淑、善解人意的。
而在自己找回她后,没有一日不是对自己冷眼相待。
她会自己脱衣服吗?
脱完了自己的,还会帮小弟脱吧?
她是不是会主动亲小弟?
“嘶……”
一旦深想,张时序便感觉头痛欲裂。
忽然有粘稠的液体流下,沾到他的手上,张时序睁眼一看,是血。
身怀六甲,但长途跋涉、倍感不适的庄妃离开营帐漫步,便看见了白袍妖僧的双眸流出殷红的鲜血。
悲悯圣洁的气质因为这两道血迹而转变为诡异、邪恶,庄妃吓了一跳,连忙回了营帐。
洞房内。
细蕊躺在张霁明怀中,嗓音绵软:“相公,你折腾了人家一晚上,我好累,明天可不可以晚点起?”
“现在己经是明天了。”
窗外透进来的光很亮,己经是黎明的清晨,张霁明爱抚着妻子光滑的背:“你想睡到什么时候都行。”
细蕊支起身子,在他眉心落下一吻:“那等我醒了,我们去打马球好不好呀。”
“好,”张霁明抱着她翻了个身,“娘子,我还想要,好不好……”
他虽然深中剧毒,但一点都不比细蕊睡的任何一个男配差,细蕊有些羞涩的说:
“相公,我也想要你……”
等日头高起,张霁明才为细蕊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
“国公爷。”披上衣服打开门,侍立的丫鬟恭敬的低着头,不敢看病弱公子脖子上的一连串红痕。
“先备水,随后让厨房随时备着膳食。”张霁明哑声吩咐。
“是。”
等下人抬水进屋,张霁明沾湿帕子,掀开被子一角,帮细蕊轻轻的擦着小腿。
姜细蕊的小腿很细腻,所以只要稍稍用力,便会在上面留下痕迹。
此时,小腿上面遍布着青青紫紫的淤青,有些是新鲜的,张霁明昨晚才留下的。
有些,色泽暗沉,是之前便有的。
“小弟,你不信我说的,细蕊施主故意跟孟宴臣有染、放走何间的话?”
张时序声音沉沉:“她喜欢与孟宴臣对食,在你我面前露出的脆弱都是假象,甚至她还跟何间……”
耳边响起张时序焦躁的话,张霁明的手一顿。
但很快,他又继续动作轻柔的重新开始。
“兄长,”张霁明看着熟睡的雍容少女,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只能你知道娘子的真面孔而继续喜欢她,就不许我也喜欢她吗?”
装睡的细蕊听见这话,微微一怔。
随即她对系统道:“你说是不是他知道我听得见,所以故意这样说的?想骗我。”
【……你的心真的是铁做的。】系统888唾弃的说。
细蕊也并不怎么想从系统这里寻到答案,于魅魔而言,男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重要。
她放松的陷入深眠。
皇宫。
孟宴臣从寿康宫出来后,下令道:“今天天气不错,去,把户部尚书的家先抄了。”
按照姜细蕊所说的,户部尚书是和边塞军队合伙侵吞朝廷粮饷的内鬼。
还有许多人都对太后娘娘不忠,孟宴臣吸了一口正午阳光灼热的气息,眼里升起嗜血的光。
等他将这些暗靠张家的人都揪出来给太后娘娘看,她应该就不会下不去杀张家兄弟的手了。
“姜细蕊……你可是先答应做我的对食的,岂容你,出尔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