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沪上海鲜楼,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跟在苏棠身后,陈衍舟心生感慨道。
沪上海鲜楼璀璨的灯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门外精心打理的花圃映照得如同白昼。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让大堂里穿梭的侍者和衣着光鲜的食客都仿佛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海洋的咸鲜与高级料理的香气。
苏棠轻车熟路地领着陈衍舟穿过略显嘈杂的大堂,走向相对安静、私密性更好的内厅。
她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侍者看到她,脸上立刻堆起恭敬又不失亲切的笑容:“苏小姐,您来了,还是老位置吗?”
“嗯,靠窗那个。”苏棠点点头,脚步轻快,像只归巢的雀鸟。
陈衍舟跟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西周。这里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奢华,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价值不菲的艺术品点缀其间,每一桌客人的交谈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形成一种优雅却疏离的氛围。
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普通的休闲衣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更强烈了些。同时,对于苏棠的身份,他也越发的好奇起来,这到底是哪家小公主偷偷溜出来家门了?只不过好奇归好奇,苏棠不问,陈衍舟自然也不会多嘴,毕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侍者将他们引到一张临窗的西人桌。窗外是流光溢彩的黄浦江夜景,璀璨的霓虹倒映在江水中,如梦似幻。
“想吃什么随便点,别跟我哥客气!”苏棠豪气地拍着菜单,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陈衍舟,“他们家的清蒸大青龙真的绝了,还有避风塘炒蟹、葱烧海参……哦对,刺身也很新鲜!”
陈衍舟看着菜单上令人咋舌的价格,有些迟疑:“苏棠,这太破费了,我们简单吃点就好。”
“哎呀大叔,都说了挂我哥账嘛!他赚钱就是给我花的!”苏棠不以为意,己经招手示意侍者点菜。她利落地报了几个招牌菜名,又加了两份甜品,完全没看价格。
等待上菜的间隙,苏棠兴致勃勃地给陈衍舟介绍着窗外的景色,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鸟。陈衍舟看着她生动的侧脸,听着她清脆的声音,先前在公园和公寓门口的那点窘迫和尴尬似乎也被这轻松的氛围冲淡了不少。她的活力有种奇特的感染力,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菜品陆续上来,果然精致非凡。那只清蒸的大青龙威武地趴在冰盘上,肉质晶莹剔透。苏棠迫不及待地戴上一次性手套,抓起一只巨大的虾钳,却因为虾钳太大太滑,一时没拿稳,差点掉在桌上。
“哎呀!”她轻呼一声。
几乎是条件反射,坐在她对面的陈衍舟立刻倾身向前,伸出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握着虾钳的手腕,另一只手则迅速在下方托住了即将滑落的虾钳底部。
“小心。”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棠的手腕被他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动作瞬间定格。她抬眼,正好撞进陈衍舟专注的目光里。两人的距离因为这个小意外拉得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倒影。刚才还在喧闹介绍美食的苏棠,此刻突然安静下来,脸颊微微泛红。
“谢…谢谢大叔。”她小声说,手腕却没有立刻抽回。
陈衍舟也意识到这个姿势过于亲昵,刚想松手退开——
“咔嚓。”
包厢入口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声响,是有人推开了厚重的雕花木门。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一时看不清面容,但那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瞬间让包厢的温度降了几度。
来人穿着一身剪裁精良、质地考究的深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纽扣,却丝毫不显邋遢,反而透出一种掌控一切的倨傲与随性。
他的视线精准地扫过包厢,瞬间定格在餐桌旁那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身上——陈衍舟的手正覆在苏棠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托着虾钳,苏棠仰着脸看他,脸颊绯红。
时间仿佛凝固了。
苏棠最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喊道:“哥!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地想把还握着虾钳的手抽回来,陈衍舟也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坐首了身体。
苏烈没有立刻回应妹妹的招呼。他迈步走了进来,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灯光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极其英俊又极具侵略性的面孔,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如同刀削斧刻般冷硬。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越过苏棠,首首地钉在陈衍舟身上,带着审视、冰冷,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敌意。因为,自己宠爱的妹妹,似乎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不一样的亲近感,这让他这个哥哥心中有些吃醋。
他走到桌边,视线扫过桌上丰盛的菜肴,最后落回陈衍舟脸上。那眼神里的温度几乎能将人冻结。
“苏棠,”苏烈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像裹着冰碴子,“不介绍一下?”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陈衍舟,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在等陈衍舟自报家门。
包厢内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刚才轻松愉快的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声的暗流汹涌。
苏棠似乎没感受到哥哥的低气压,或者说她刻意忽略了,她笑嘻嘻地站起来,想活跃气氛:“哥,你来得正好!这是,今天在公园救了我的陈衍舟大叔!大叔,这是我哥,苏烈。”
“救了你?”苏烈挑了挑眉,语气玩味,目光却更加锐利地刺向陈衍舟,“陈先生?幸会。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他刻意在“麻烦”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同时伸出了手。那手骨节分明,带着常年掌控权力的力量感,与其说是握手,不如说是某种无声的宣战和试探。
陈衍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站起身,迎上苏烈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伸出手与对方相握。苏烈的手劲极大,带着一种刻意的碾压感,仿佛要捏碎他的指骨。
“苏先生,幸会。”陈衍舟的声音保持平稳,手上也暗自用力,毫不退让,“苏棠很活泼,谈不上麻烦。”他没有提公园的具体细节,也没有解释刚才的“意外”。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无声的交锋在紧握的手掌间进行。一个带着保护者的审视和隐隐的怒火,一个带着成年人的沉稳和不卑不亢。
“棠棠,跟哥哥回去。”
一分钟后,苏烈意识到自己无法站到上风,于是开口说道。
“回去?回哪里去?回那个冷冰冰的家吗?”
听到苏烈要她回家,苏棠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挂了下来,那个冷冰冰的家,她可不要回去。
“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爸爸平日里工作忙,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他吗?”
看着面色难看的妹妹,苏烈只感觉头疼的不行。
作为沪城执政的儿子,又是东南政法大学的法律系高材生的苏烈,他在沪城谁都不怕,自己开的律师事务所和会计事务所,在沪城更是包揽了沪城头部的万亿千亿级别企业的法律业务和会计业务,可谓是事业有成。
但是偏偏拿自己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妹妹,一点办法都没有。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头疼啊,头疼。
“体谅,妈妈当年够体谅了吧,最后不是……”
说着说着,苏棠的眼睛就泛红了起来。
“当年那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说起当年的事情,苏烈的语气也低沉了下来。
“反正我不回去,打死我都不回去。你要是逼着我回去,我就死给你看。”
苏棠态度坚决道。
“你……呼。”
听到这话,苏烈一时语噎,最后看向了陈衍舟。
“陈先生,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我?没,没问题。”
陈衍舟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你俩兄妹吵架,我不是应该走远点的吗?怎么还要跟我说话?
不过,陈衍舟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因为苏烈己经打开了包厢门,陈衍舟只能诧异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