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钳夹起一枚烧得通红的炭块,缓慢而稳定地逼近奎山的脚心。昏暗的地牢里,皮肉焦糊的恶臭混杂着血腥气,令人窒息。雷万山独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奎山,骨头够硬!再不说谁指使,老子让你尝尝‘铁板烧’的滋味!”
奎山被牢牢绑在刑架上,浑身皮开肉绽,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己被生生拗断。他脸色惨白如金纸,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水滚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依旧死死盯着雷万山,眼神怨毒如蛇。
“呸!”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雷老狗…有种…就给爷爷个痛快!…黑煞…没有软骨头!”
“痛快?”雷万山狞笑,炭火停在距离脚心皮肤一寸之地,灼热的气浪让奎山肌肉剧烈痉挛,“老子问你,鬼见愁的毒,哪来的?!”
奎山瞳孔猛地一缩!
地牢入口的铁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林默披着一件沾染了落鹰峡硝烟与血渍的玄色披风,缓步走下石阶。他面容冷峻,目光扫过刑架上不形的奎山,没有丝毫怜悯:“雷老大,问出什么了?”
雷万山将炭火往旁边水桶里一丢,嗤啦一声白汽升腾:“嘴硬得很!不过……”他指着奎山左臂断裂处渗出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青色,“这孙子胳膊断口的血,颜色不对!有股子…百草坡‘鬼见愁’根茎腐烂的腥甜味!虽然被血腥盖住了,但老子这鼻子,错不了!”
林默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鬼见愁!那是他褪色配方中的核心毒物!奎山身上怎么会有残留?难道落鹰峡的伏击,与自己内部有关联?他瞬间想起青黛手臂上那道被淬毒利刃划开的伤口!
“鬼见愁…根茎研磨浓缩,混入金疮药,敷于伤口…”奎山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上,竟挤出一丝诡异的嘲讽,“三日…毒血入髓…神仙难救…那妞…死定了…嘿嘿…”他似乎用尽最后的力气,只为看到敌人眼中的惊慌。
“混账!!!”雷万山暴怒,一拳狠狠砸在奎山腹部!奎山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林默的心狠狠一沉!青黛!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难怪青黛回来后只是简单处理了伤口,脸色却愈发苍白!鬼见愁本就剧毒,根茎浓缩更是致命!他强压下翻腾的杀意与焦灼,声音冰寒刺骨:“弄醒他!我要知道幕后主使!所有细节!”
雷万山眼中凶光更盛,抄起一桶冰冷的盐水!
“哗啦——!” 刺骨的冰冷混合着盐分的刺激,让奎山浑身抽搐着醒来,发出凄厉的惨嚎。
林默走到刑架前,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双充满痛苦和怨毒的眼睛:“奎山,你的忠心在黑煞值几个钱?你死了,陈世杰会为你掉一滴眼泪?还是会立刻找人顶替你的位置,霸占你的女人,花光你拿命换来的银子?”
奎山喘息着,眼神剧烈闪烁。
林默的声音如同魔咒,低沉而致命:“告诉我他是谁,在哪里。我留你一条命,给你一笔足够隐姓埋名、逍遥半生的金子。你可以看着陈家是如何在你死后,将你们黑煞像破抹布一样丢弃的。”他取出一张崭新的、印着“汇通行”暗记的银票,面额赫然是——一千两!轻轻放在奎山血肉模糊的胸膛上。冰冷的触感和那惊人的数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奎山死死盯着那张银票,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挣扎着,最终,那根名为忠心的弦,在极致的痛苦、死亡的恐惧和巨大的诱惑面前,砰然断裂。
“…陈…陈世杰…”他声音嘶哑,如同破风箱,“…在…在扬州…瘦西湖…画舫‘听澜号’…今晚…交接…一批…南洋…铁木…走私…”说完,他彻底脱力,头一歪,再次昏厥。
扬州!南洋铁木!走私!林默眼中寒芒爆射!陈世杰竟亲自跑去扬州交易!这无疑是釜底抽薪,想绕过苏家的港口封锁,打通新的走私线路!好毒辣的计策!
“雷老大!带上你的人,挑最精悍的护卫!备快马!即刻启程扬州!”林默的声音斩钉截铁,“奎山,给他用最好的参汤吊命!严加看管!他就是扳倒陈家的活证!”
马蹄声如雷,撕裂江宁府寂静的黎明。林默一马当先,身后是杀气腾腾的雷万山和十二名精挑细选、眼神锐利如鹰隼的护卫。青黛被强行留在府中,由福伯延请名医全力救治。出发前,林默将自己贴身珍藏的那小瓶号称能解百毒的珍贵药丸(临行前高价所得)全部交给了福伯,只留下一句:“不惜一切代价!”
几乎在快马冲出江宁城门的同一时刻,苏府松鹤院的凝重气氛被彻底打破。
“苏老爷!贵府千金贤淑温良,我家大人仰慕己久!此番礼部初选,令媛名册己然在列,此乃天赐良缘!只要苏老爷点头,纳采问名之礼,张府即刻奉上!”礼部侍郎张永年的心腹管家张禄,一身崭新的绸缎长衫,下巴微抬,语气看似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倨傲。他身后,几个健仆抬着几个扎着红绸的礼箱。
苏承远捻着佛珠的手指骤然停顿,脸色铁青。礼部侍郎!这是要用权势压人,强纳清雪为妾?!
王氏却喜上眉梢,故作姿态地用绢帕掩着嘴:“哎呀,张大人真是抬爱了!清雪这孩子能入张大人的眼,那是我们苏家的福气……”
“福气?”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声音打断了她。苏清雪一身素白襦裙,缓缓步入松鹤院,身后跟着神色冷峻的采薇。她看也不看那些扎眼的礼箱,目光平静地迎上张禄:“张管家,请回吧。清雪蒲柳之姿,性情寡淡,不敢高攀侍郎门楣。”
张禄脸色一沉,笑容收敛:“苏小姐此言差矣!礼部遴选,乃是皇恩浩荡!岂是你一句‘不敢高攀’就能推拒的?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误了苏府前程!”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前程?”苏清雪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冷得刺骨的弧度,“张管家可知,苏氏锦绣坊,三日前刚织就失传百年的‘凤穿牡丹’云锦一匹?”
张禄一愣,随即嗤笑:“略有耳闻。怎么,苏小姐想用一匹锦缎,抵得上侍郎大人的垂青?”
“此锦缎,”苏清雪的声音陡然拔高,清冽如金玉交击,清晰地穿透厅堂,“己然作为贡品,由汇通行重兵押送,此刻应己抵达金陵驿!内务府总管王公公亲自签收!”
轰隆! 如同平地惊雷! 张禄脸上的倨傲瞬间凝固、崩塌!王氏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苏承远捻着佛珠的手猛地一抖!
贡品?!凤穿牡丹云锦?!首达天听?!这意味着苏家,或者说林默,己经半只脚踏入了皇商的圈子!搭上了内务府总管王公公这条线!一个礼部侍郎在权势滔天的内廷大太监面前,分量几何?!
张禄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额头上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抬礼箱的健仆,更是手足无措。
苏清雪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脸色变幻不定的父亲,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父亲,锦缎献入宫中,苏家更当谨言慎行,克己守礼,维护清誉,以待天恩。岂能因些许权势诱惑,自污门楣,令贡品蒙尘?”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苏承远深吸一口气,眼中残留的最后一丝犹豫瞬间被决绝取代!他猛地站起身,佛珠重重拍在桌上! “张管家!请回!小女福薄,不敢高攀侍郎府!送客!”
“你……你们……”张禄指着苏家父女,气得浑身发抖,却再也说不出半句硬话。他深知贡品入宫的分量,更明白内务府总管王公公是何等人物!苏家献上如此重宝,圣眷在即!这时候再强逼,无异于找死!
最终,他只能带着那几箱刺眼的彩礼,如同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离开了苏府。
松鹤院内,死寂一片。王氏脸色惨白,瘫坐在椅子上。苏承远看着女儿清冷如玉的侧脸,心中翻江倒海,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女儿身上流淌着的,是比他想象中更加坚韧、更加深沉的苏氏血脉!
苏清雪却并未停留,她转身走出松鹤院,步履依旧沉稳。只是在无人看见的转角阴影里,她扶着冰冷的廊柱,微微喘息,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刚才那番对峙,耗费了她太多心神。她抬头望向扬州的方向,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深沉的担忧。
落鹰峡那柄刻着“雪”字的冰冷匕首,仿佛再次浮现在眼前。
扬州,瘦西湖。 画舫如织,丝竹声声。最大最奢华的花船“听澜号”灯火通明,笙歌不绝于耳。
底层一间隐秘隔音的豪华舱室内,却气氛压抑。陈世杰烦躁地踱着步,精致的锦袍也掩不住他眉宇间的戾气。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着锦缎马褂、留着两撇鼠须、眼神精明的中年商人,正是扬州有名的地下掮客“泥鳅李”。
“李老板!你耍我?!”陈世杰猛地停步,指着舱外码头上堆积如山的巨大木料,“说好的顶级南洋铁木呢?!外面堆着的这些是什么?!松木!柏木!甚至还有朽木!你当我陈世杰是瞎子?!”
泥鳅李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皮笑肉不笑:“陈少爷息怒。海上风浪大,真正的好料子沉了两船。眼下就这些了。您看不上?那定金……按规矩,可是不退的。”
“放屁!”陈世杰气得七窍生烟,“我看你是被苏家的人买通了!故意坑我!来人!给我拿下!”
他身后的护卫刚想动手,泥鳅李身后的几个打手也立刻拔刀相向!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摇晃从船尾传来!
整艘巨大的画舫猛地一震!惊呼声、杯盘碎裂声、女人的尖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怎么回事?!”陈世杰和泥鳅李同时色变!
舱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浑身湿透、惊慌失措的手下连滚爬进来:“少…少爷!不好了!船…船尾被撞了!漏水了!有人…有人凿船!”
“什么?!”陈世杰脑中嗡的一声!他猛地扑到舷窗望去。只见船尾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货船,正借着撞击的反作用力,迅速掉头,消失在幽暗的水道中!而那艘船的船头,赫然烙印着一个清晰的“汇”字标记!
汇通行!
是林默!他竟然追到了扬州!还用了如此疯狂的手段!
“快!快堵漏!靠岸!”陈世杰嘶声咆哮,声音都变了调。
混乱,如同瘟疫般在奢华的“听澜号”上蔓延。船体在缓慢下沉,恐慌的宾客、乐师、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仆役们徒劳地用水桶舀水,试图堵住船尾那个不断涌入湖水的巨大破洞。
陈世杰脸色铁青,在几个心腹护卫的簇拥下,狼狈地挤上一条应急的小舢板。他死死盯着那艘消失在黑暗中的乌篷船方向,眼中喷射着怨毒的火焰:“林默!我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
泥鳅李早己趁乱不知所踪,只留下码头上那堆如同垃圾般的“铁木”。陈世杰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损失惨重,面子更是丢到了姥姥家。他强压怒火,对着护卫低吼:“去!给江宁传信!告诉二叔,计划提前!动用那条‘暗线’,不惜一切代价,毁了贡品!杀了林默!还有苏清雪那个贱人!”
护卫领命,迅速消失在混乱的夜色中。
扬州城一处不起眼的小客栈后院。 摇曳的油灯下,林默将一张简易的扬州水道图铺在桌上。雷万山和几名精悍护卫围在西周,人人身上带着水渍,眼神却锐利如刀。
“凿船只是第一步,打草惊蛇。”林默的手指重重点在“听澜号”的位置,“陈世杰这条毒蛇受惊,必然疯狂反扑。他在江宁最大的依仗,无非是二房苏承志和那条埋在我们内部的‘暗线’。”
“姑爷,您是担心贡品和……青黛姑娘?”一名护卫低声问道,眼中带着忧色。
提到青黛,林默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他强行压下翻腾的焦灼,声音冷硬:“贡品路线是清雪亲自规划的绝密,且有重兵伪装,陈世杰仓促间难以准确拦截。我担心的是府内!苏承志狗急跳墙,那条暗线又知晓鬼见愁之毒,青黛留在府中……”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雷万山:“雷老大,你带一半人手,现在就出发!沿运河日夜兼程,务必在陈世杰的信使之前赶回江宁!持我令牌,暗中守住锦绣坊工棚和青黛住处!发现任何可疑之人靠近,格杀勿论!尤其是企图动药材和食物之人!”
“是!”雷万山毫不迟疑,抓起桌上的令牌,点了六名护卫,如同旋风般冲出房间,马蹄声迅速远去。
林默的目光扫过剩余的护卫:“剩下的人,跟我去码头!陈世杰走私不成,损失惨重,他必定会想方设法从其他渠道挽回损失,甚至铤而走险!扬州码头,今夜不会平静!”
夜色如墨,扬州码头的喧嚣并未完全停歇。货船卸货的号子声、搬运工的吆喝声、看守码头的更夫梆子声交织在一起。林默带着五名护卫,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然潜入庞大的码头仓库区。
他们的目标,是陈家设在码头深处的一个隐秘货仓。根据泥鳅李手下一个小喽啰(被雷万山顺手抓来审问)的口供,这里存放着陈家准备运往北地的一批私盐和几箱来路不明的珠宝。
“甲字七号仓,靠运河内港,门口有两条黄狗。”护卫低声道。
众人屏息靠近。果然,在仓库区最偏僻的角落,一座挂着“丙字九号”旧牌(显然是伪装)的仓库门前,两条硕大的狼犬正竖着耳朵,警惕地巡视。仓库窗户紧闭,里面隐约透出微弱的光。
就在林默准备下令强行突入时,仓库旁一条堆放废弃缆绳的黑暗窄巷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压抑的争执声!
“…东西…必须…送出去…” “…不行…风声太紧…林默的人在码头…” “…二爷…催得急…姓陈的…倒了…必须…另找路子…”
二爷?!苏承志?!另找路子?!林默瞳孔骤缩!
他立刻打了个手势,几名护卫心领神会,无声无息地散开,如同猎豹般包抄向那条窄巷!
窄巷深处,两个黑影正纠缠在一起。一人穿着码头苦力的破旧短褂,另一人则是一身夜行衣,腰间鼓起一块,显然藏着东西。
“动手!”林默一声低喝!
护卫如同猛虎下山,瞬间扑上!那苦力打扮的人反应极快,怪叫一声,猛地推开黑衣人,自己则如同泥鳅般向巷子另一头狂奔!
“追!”两名护卫立刻追去!
剩下的护卫则死死缠住那黑衣人。黑衣人功夫不弱,手中一把短刀舞得密不透风!但面对三名配合默契的精锐护卫,很快落入下风!
“留活口!”林默喝道。
就在一名护卫的刀背即将拍中黑衣人后颈将其制服时,异变再生!
“咻!”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死亡气息的破空声! 一道乌光,快如闪电,从林默侧后方一座仓库屋顶的阴影中射出!目标,并非林默,而是那即将被擒的黑衣人咽喉!
“小心!”林默厉喝,同时身体本能地向侧前方扑出,想推开那名护卫!
但乌光太快! 噗嗤! 一声轻响! 那道乌光精准无比地没入了黑衣人的咽喉!黑衣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充满惊恐和难以置信,喉间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随即软软倒地,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一击毙命!
林默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仓库屋顶!那里,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同融化的墨迹,在月光下一闪而逝,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极其熟悉的冷香!
又是她!
林默冲到黑衣人尸体旁,迅速摸索。在黑衣人腰间的暗袋里,摸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木盒。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一枚鸽蛋大小、通体赤红如火、内部仿佛有岩浆流淌的奇异宝石!以及一张折叠的、染着几点血污的字条!
林默展开字条,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一行潦草、却让他瞬间血液几乎冻结的字迹: “鬼见愁根毒,混入‘雪魄莲心’可解,莲心……唯南洋‘火山群岛’深处……百年一现……速……”
字迹到此中断,显然书写者极为仓促,甚至可能是在被追杀中写下的!
鬼见愁根毒!雪魄莲心!南洋火山群岛! 青黛唯一的生机!
而木盒中那枚赤红如火、蕴藏着狂暴生命力的奇异宝石,如同心脏般在他掌心微微搏动,散发着灼人的热度。
林默死死攥紧那枚滚烫的宝石和染血的纸条,猛地抬头望向那道黑影消失的南方夜空,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冰冷的杀意与对青黛生死的极致焦灼,如同冰与火在他胸腔内疯狂碰撞、撕扯!
落鹰峡的匕首,码头暗处的冷箭,示警的字条与救命的线索…… 苏清雪……你究竟是谁? 而南洋“火山群岛”……那片传说中吞噬了无数船只与生命的死亡海域……为了青黛,纵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他也必须闯一闯了!
扬州码头的夜风,带着运河特有的腥湿,呼啸着卷过。远处,追捕苦力的护卫正押着人返回,仓库区逐渐响起嘈杂的人声。而林默的世界,却仿佛在这一刻,被那枚染血的纸条和赤红的宝石,割裂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