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心里暗道不好,正准备溜之大吉,却被陆淮安身边的无踪一把拉住。
“公子……公子饶命,小的知错了...”
陆淮安走上前道:“大家都是平头百姓,你既掉了货物,我也没有让你吃亏的理。”
说罢,他朝身后的另一小厮一扬手。那机灵的小童立刻捧上个沉甸甸的荷包,陆淮安随手一抛——钱袋"咚"地砸在货箱上,"里面有七十两,够你十匹苏锦的本钱。"
那马夫见沉甸甸的银钱到手,哪还敢多言,慌忙捡起散落的货物,点头哈腰道:"多谢公子宽宏!多谢公子!"说罢跳上马车,转眼便消失在街角。
周遭人见没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散去。
“许姑娘可还安好?”陆淮安见许云舒还攥着自己袖角轻声问道。
“嘿嘿,真没想到。”少年方才脸上凌厉的气势瞬间消散,耳根泛起了薄红,边挠头边说:“在这里又遇见了你。”
许云舒此刻心情平复了许多,立马退后一步屈膝行礼:“陆大公子大恩大德,云舒...云舒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无妨!无妨!”陆淮安摆摆手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许姑娘不必挂怀。”
只是前日相中的那把七星鎏金刀,怕是要落入王家小子手里了,陆淮安仰天叹了一口气想着。
他恨啊!当时把那老匹夫交与衙门就好,自己充当什么冤大头啊!
许云舒自顾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正巧这时,碎了一半的玉佩掉在了地上。
“这是....”陆淮安俯身捡起玉佩,看着熟悉的花纹道:“这不是今早我给你的玉佩吗?”
本想将香囊赠予陆淮安的许云舒,瞧见这半个玉佩,又想到今晨母亲那记火辣辣的耳光,悲从中来,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砸。
“诶诶诶,我不问了!我不问了!你别哭了!”陆淮安见人又哭红了眼,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安慰着。
兀的眼睛一亮,说道:“碎了好,碎了没事,你一半,我一半,如何?”
许云舒止住了哭声,她摇摇头,后又点点头。
“嘿嘿,这香囊是你要准备送给我的吗?”陆淮安见许云舒不哭了,继续问道。
许云舒:“这香囊是云儿母亲缝制的,虽不值什么钱...但夏日里能驱蚊虫。”
“多谢许姑娘,那我就收下啦!”陆淮安接过香囊,别在自己腰间。
“不过你为什么总哭啊?”陆淮安疑惑,“你经常被欺负吗?”
许云舒自小便是孤零零一个人,既无闺中密友,也无手足玩伴。受了委屈只能躲着哭。
“不是的。”许云舒刚想解释又不知怎么开口“我只是——”
“没事,等我长大了,当了大将军,我保护你!”陆淮安挺首背脊,拍拍胸口说道。
夕阳的余晖为少年镀上一层金红色的光晕,他涨红的脸庞映得愈发鲜明,一时竟分不清是晒的,还是羞的。
两人的影子斜斜投在青石板上,挨得极近,宛如一对依偎归巢的倦鸟。
那句哽在喉头的:“我娶你。”终究是藏在了少年心里。
“她此刻,睡下了吗?”从回忆中走出,陆淮安右手着半边玉佩,心里想着。
另一边,许云舒手中正轻握着半边玉佩,沉沉睡去。
……
新年总是匆匆来又匆匆离开,几日的喧闹过后人们又回归了日常生活工作中。
新年最后一日。
这日陆慎衍又醒了个大早,枕边的人还沉沉的睡着,他侧身过去将手放在身旁人腰上。
“别闹我阿衍...这几日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你再让我睡会。”
陆慎衍垂眸轻笑着,默默起身穿上了衣物。
……
水亭斋楼顶。
陆慎衍推门进去时,正见三皇子胤衡与宋居寒隔案对坐。见到来人,三皇子将身侧锦垫腾出半席,示意陆慎衍坐他身旁。
陆慎衍甫一落座,便习惯性地将手腕平置于案几之上。宋居寒指尖刚一搭上脉门,眉头便骤然紧锁:"我嘱咐你静养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不成?!"
陆慎衍闻言轻笑,指尖在案几上敲出个散漫的节奏:"宋神医教训的是,下次定当谨记。"
"还有下次?"宋居寒倏地收手,白玉般的面庞浮起一丝愠色,"你体内寒毒己有反噬之相。"他收起药箱,忽然起身,"三日后我便启程南下。既是在南方中的毒,总该去寻个解法。"
胤衡执起茶盏,轻笑着道:"居寒也不必过分忧心。"眼尾一挑,眸光转向陆慎衍时带了几分玩味:"倒是见你今日眉间疏阔——莫非...近日讨得了佳人欢心?"
提及谢清荷,陆慎衍脸上浮现一丝暖意。:“我与阿清己互诉衷肠。”
胤衡刚喊入口的君山银针差点喷出!这这这!这才几日不见?!就唤人家阿清了!?想当年自己为求佳人,可是踏破了苏府七道门槛,写废了三摞诗笺,才换得三皇妃回眸——而眼前这人?!
"陆慎衍!你莫不是月老转世?!"这话裹着十二分酸味。
陆慎衍慵懒地往后一靠:"就凭小爷这副好皮相,便比旁人超前了十里地。"说罢还顺手理了理鬓角,笑得肆意。
宋居寒是个单身狗,不太懂这两人的暗暗较劲。垂眸问道:“三殿下今日唤我们前来,是为何事?”
胤衡正了正色,道:"漳州的折子,昨夜才送到御前。"
他冷笑一声:"说是瘟疫横行,尸骸塞道,可两个月前,朝廷派去的太医还递折子称‘疫情己控’。"
"父皇震怒,明日上朝说不定会派人南下彻查。"胤衡抬眼看向陆慎衍,眸色沉冷,"你们陆家久居南方,此次怕是......"
陆慎衍指腹着茶盏,忽然笑了:"殿下是觉得,这瘟疫来得蹊跷?"
“正是,今日同你说这些,便是让你陆家早做准备。”
他略停一顿:“大皇兄当年在漳州以南灵州一带,确实有些不太干净的传闻”
“你是说...巫蛊?”陆慎衍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