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龙涎香氤氲，却压不住满室肃杀之气。
"顾爱卿——"皇后指尖的金护甲轻轻敲击凤座扶手，每一声都似催命符，"这汗血宝马乃御赐之物，怎会无故发狂？莫不是......有人蓄意为之？"她眼尾扫向顾怀安，意有所指。
殿内众人屏息，谁不知皇后这是要借题发挥？
顾怀安单膝跪地，玄甲未卸，肩头还沾着晨露："是微臣疏忽，未察觉马鞍被人动了手脚。"他声音沉稳，却暗自攥紧了拳——皇后这是要借机削他兵权！
"哦？"皇后眉梢微挑，护甲刮过扶手发出刺耳声响，"顾侯统兵多年，连匹马都看不住？"
秦昭跪在后列，闻言猛地抬头——这老妖婆分明是要把罪名扣在将军头上！她眼珠一转，突然"咚"地磕了个响头："启禀陛下、娘娘，微臣有要事禀报！"
皇帝抬了抬手："讲。"
"微臣制伏烈马时，"秦昭举起半截断裂的马鞭，鞭柄处暗绿色粉末在阳光下泛着诡异光泽，"发现此物嵌在马鞍缝中。"她故作天真地眨眨眼，"此物遇热则散异香，最易惊马。"
殿内陡然一静。
华青公主手中的团扇"啪"地落地，慌忙去捡时，袖中滚出个青瓷小瓶。她脸色煞白，正要遮掩——
"三妹的香粉倒是别致。华乐突然用扇尖挑起瓷瓶，"前儿还见你用这瓶子装玫瑰膏呢。"她转向皇帝，笑得纯良，"想必是宫人装错了东西？"
华青手中一个不稳茶又"当啷"落地，脸色煞白："胡、胡说！本宫怎会......"
"三妹别急。"华乐突然轻笑，泥金团扇掩住唇角，"又没说毒是你放的"她扇尖轻点那粉末，"三妹可莫要紧张，让宫人捡就好"
皇后瞳孔骤缩，护甲生生掰断了扶手上一颗东珠！她猛地看向华青，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这蠢货竟用她私库里的秘药！
"陛下！"皇后突然变脸，慈爱地望向秦昭，"这孩子临危不乱，该重赏才是。"她指尖轻抚断裂的扶手，声音温柔得瘆人，"至于那畜生......既己被秦校尉驯服，不如就赏给他吧？"
二皇子突然出列："儿臣听闻此马是顾候友人赠予顾侯的......？"他故意拉长声调，"顾侯当真舍得？"
顾怀安额角青筋首跳："臣......"
"微臣不敢夺将军所爱！"秦昭抢先道，却在桌下比了个"三"——三坛梨花白，她就帮将军保住爱马。
顾怀安险些气笑——这小混蛋竟敢趁火打劫！可看着她脏兮兮的脸，心头那股无名火又莫名散了："陛下，良驹配英雄，秦昭当之无愧。"
皇帝大笑："好！擢升秦昭为骁骑尉，赐汗血马一匹！"
退朝时，华青死死攥着皇后衣袖，却被母亲反手一记耳光："蠢货！"
华乐经过秦昭身边，团扇轻摇："骁骑尉可知，那马鞭上的毒粉叫'阎罗笑'？"扇面移开时，露出她掌心一模一样的青瓷瓶，"本宫这里，也有一份呢。"
“殿下不怕皇后后期算账吗？”
华乐的团扇停在秦昭颈侧，扇面牡丹恰好遮住二人唇形。
"怕？"她轻笑，眼底却凝着冰，"这些年我吃的毒，比他们下的只多不少。"扇骨突然翻出根银针，针尖淬着与"阎罗笑"如出一辙的幽蓝，"以牙还牙罢了。"
秦昭嗅到针上苦杏仁味，瞳孔微缩——是剧毒氰化物！这公主竟随身带着比"阎罗笑"更狠的杀器。
"殿下倒是......"她话未说完，华乐突然用扇柄挑起她腰间新赐的虎符，"骁骑尉可知，你这官升得蹊跷？"
不远处传来宫娥惊呼。华乐余光瞥见皇后正拽着华青耳语，金护甲在那张娇嫩脸上刮出血痕。她忽然将瓷瓶塞进秦昭袖中："三日后秋猎，带着这个。"
秦昭着瓶身暗纹："微臣若不肯呢？"
"那你猜......"华乐突然贴近她耳畔，吐息如毒蛇信子，"顾怀安知不知道他的亲兵校尉，是个......"
那日秦昭摔下马匹她连忙去接，慌乱中不小心按到了秦昭胸口，包裹着白布，可她见他身手矫健不似重伤的样子，他身上一定要秘密！
她还未试探出秦昭的反应——
"秦昭！"顾怀安的喝声炸响在回廊尽头。
华乐翩然后退，扇面展开时己换上完美假笑："顾侯来得真巧。"她故意将虎符往秦昭衣襟深处一推，"本宫正与骁骑尉讨教......驯马之术呢。"
顾怀安的目光落在秦昭凌乱的领口，又移到华乐染着丹蔻的指尖，突然抽出佩剑——
"叮！"
剑尖挑飞檐上暗箭，箭簇深深钉入朱柱。
"看来......"华乐抚过秦昭僵硬的背脊，"有人比本宫更心急。"
秦昭望着华乐的背影，心想她应该是发现了些什么，手一首有意无意的触碰，还好她没有这个时代女子的羞涩感，不然就露馅了。
马车碾过官道的青石板，辘辘声响掩盖了车厢内的低语。
秦昭从怀中取出华乐塞给她的青瓷小瓶，指腹着瓶身上精致的凤纹，挑眉看向顾怀安："将军，看来这次秋猎，有人想玩一把大的。"
顾怀安接过瓷瓶，指尖挑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逸散出来。他眸色一沉，立刻将瓶塞按了回去："阎罗笑？华乐竟给你这个？"
秦昭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殿下说了，以牙还牙。"她指尖轻点瓶身。
顾怀安眉头紧锁，将瓷瓶收入袖中："秋猎名单上突然加了你，本就蹊跷。"他目光沉沉，"皇后和华青刚刚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怕什么？"秦昭嗤笑，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突然凑近顾怀安，压低声音，"倒是将军......"
"嗯？"
"方才在殿外，您拔剑的速度......"她眨了眨眼，"是不是比平时快了几分？"
顾怀安耳根一热，冷着脸别过头："胡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