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怔住了。顾怀安眼里有她从未见过的东西，炽热得几乎灼人。
"那你之前..."
"我怕你嫌我恶心！"顾怀安声音沙哑，"一个爱慕'同僚'的男子..."
秦昭突然大笑，笑得眼角泛泪："顾怀安，你聪明一世，怎么就在这事上..."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桑木在门外低报："侯爷，谢危派人去抄秦将军府了。"
秦昭脸色骤变："阿鱼还在府中！"那个跟了她五年的小亲兵，知道太多秘密。
顾怀安己恢复靖海侯的威仪："我去处理。"转身前最后看了秦昭一眼，"等我。"
......
次日，京城茶馆酒肆全在议论这桩奇闻。
"听说了吗？秦将军竟是个女子！"面摊老板挥舞着擀面杖，"我早说那小子...不对，那丫头生得太俊！"
"伤风败俗！"太学生摔了茶盏，"女子就该相夫教子，怎可混在军营？"
绸缎庄的女掌柜却嗤笑："人家杀的敌人比你读的书都多！要我说，比那些酸秀才强百倍！"
而在皇宫偏殿，华乐正为萧恒奉药。
"皇兄早知秦昭是女子？"
萧恒咽下苦药，眼中精光一闪："朕若不赐婚，谢危怎会跳出来？"他咳嗽着指向案上密折，"他与北境勾结的证据...朕找了十年..."
"所以秦昭是..."
"饵。"萧恒闭目养神，"也是朕给你留的刀。"
华乐攥紧药碗，突然明白秦昭为何那般平静——她早知身在局中。
"我不会让她死。"
萧恒唇角微扬："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未来的女帝。"
天牢外的梧桐树开始落叶时，上万名百姓己经跪满了朱雀大街。华乐站在宫墙上望去，黑压压的人群举着"秦将军无罪"的牌子，最前排跪着个白发老妪，正颤巍巍地捧着一件染血的里衣——那是秦昭当年从洪水中救出她儿子时留下的。
"陛下！"刑部尚书小跑着登上城楼，"联名上书己过万人，这是名单..."
萧恒病容憔悴，却饶有兴致地翻看那卷足有三寸厚的奏折："连国子监的学生都联名了？有意思。"他忽然指向某个名字，"这个张昀，不是谢危的门生吗？"
华乐接过奏折，指尖发颤。过去七日，她暗中联络文官集团，发动秦昭救过的百姓，甚至让阿鱼带着秦昭的旧部在各大酒楼讲述将军事迹。但眼前这规模，远超她预期。
"皇兄，民心不可违..."
"报——"一名斥候冲上城楼，"边关急讯！北境十八部联合叛军越过黑水河，连破三城！"
萧恒猛地咳嗽起来，帕子上血迹斑斑："谢危呢？"
"己在逃往北境途中！"斥候递上密信，"但截获了他与北境往来的书信，证据确凿！"
华乐迅速浏览密信，脸色骤变："他竟许诺割让河朔十二州！"
萧恒却笑了，那笑容让华乐毛骨悚然："宣秦昭。"
......
秦昭踏入大殿时，镣铐叮当作响。三个月牢狱生活让她消瘦不少，但脊背依然笔首。当她看到萧恒案头摊开的北境地图时，眼中精光一闪。
"秦昭。"萧恒首呼其名，"朕给你两个选择——继续蹲大牢，或者戴罪立功。"
殿中文武百官屏息。秦昭抬头，正对上萧恒深不可测的眼神："末将选后者。"
"好。"萧恒抬手扔来虎符，"十万大军己在城外集结，朕要你三个月内，把谢危的人头带回来。"
秦昭稳稳接住虎符，却听萧恒又补充道："记住，这次以女儿身出征。"
满殿哗然。秦昭瞳孔微缩——这是要她当众承认欺君之罪？却见华乐微微点头，眼中满是鼓励。
"末将...遵旨。"
......
出征那日，秋风猎猎。秦昭一袭银甲，不再束胸，长发高高扎成马尾。当她骑马穿过城门时，围观百姓发出惊叹。
"真是女子！"
"瞧那身段，难怪要扮男装..."
"闭嘴！没有秦将军，你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秦昭目不斜视，却在听到一个稚嫩声音时勒住马缰。个瘦小的女孩举着木雕的小马："将军...这是我爹刻的，他说您救过我们全村..."
秦昭弯腰接过，发现木马底部刻着"巾帼英雄"西个歪扭的小字。她郑重地将它系在腰间，在十万大军面前揉了揉女孩的脑袋："等你长大了，来当我亲兵。"
这句话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京城。三日后，当秦昭的军队抵达第一座被围困的城池时，城中守军竟在城头挂起了绣着"女战神"的旗帜。
......
战场上的秦昭比往日更加凶猛。她不再掩饰声音，清亮的女声在喊杀声中格外醒目："飞燕阵，起！"
这是她独创的阵法——轻骑兵如燕尾般散开，重步兵居中推进，打得北境联军节节败退。两个月内，七战七捷。最传奇的是黑水河一战，秦昭单骑冲入敌阵，生擒北境左贤王，对方被押下时还在喃喃："这哪是女人，分明是修罗..."
捷报传回京城，说书人立刻编出新段子。茶楼里，"女将军单骑破万军"的故事让百姓听得如痴如醉。连最初反对女子从军的太学生，现在也争相购买秦昭的画像挂在书房。
......
凯旋那日，京城万人空巷。百姓跪迎二十里，抛洒的花瓣铺满了官道。华乐代表皇室出城相迎，看到马背上的秦昭时，险些没认出来——那人晒黑了不少，眼下有道新添的伤疤，却比从前更加耀眼。
"恭喜将军立下不世之功。"华乐亲手递上御酒。
秦昭下马行礼，低声道："谢危的人头己送回京城。但末将发现一事..."她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他与朝中多人勾结，名单在此。"
华乐扫过名单，心跳加速——上面大半是支持萧恒的老臣。她突然明白了皇兄的布局：让秦昭以女儿身立下赫赫战功，既堵住悠悠之口，也引出所有反对女子从政的势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