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华乐突然抬头,"北狄送来的和书,要求每年互市。"
"不能答应。"陈瑜和秦昭异口同声。
华乐轻笑:"朕让阿那隼去谈了。"她眼中闪着算计的光,"他为了证明比大皇子强,会把条件压到最低。"
秦昭恍然大悟——这才是华乐收下这匹野狼的真正目的。用北狄人治北狄,比十万大军还管用。
"陛下圣明。"她由衷道。
华乐却望向窗外。阿那隼正在庭院里教宫女们射箭,笑声张扬肆意。陈瑜顺着她目光看去,忽然道:"其实..........热闹些也好。"
那一刻,秦昭仿佛看见某种微妙的平衡在这三人之间达成。
帝王、贤后、野性未驯的异族皇子...或许这就是华乐要缔造的盛世缩影?
"报——"传令官匆匆进来,"靖海侯与贵妃又在演武场打起来了!"
华乐扶额:"这次赌的什么?"陈瑜顺势给华乐理了一下衣冠,两人相视一笑,华乐顺势握住陈瑜的手。
"说是若侯爷输了,就穿女装去赴琼林宴..."
秦昭一口茶喷出来。华乐与陈瑜相视一笑,同时起身:"走,看热闹去。"
夕阳将西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合在朱墙金瓦之间。宫墙外,百姓们传颂着女帝的仁政、将军的武勇,还有那段"一帝二后"的传奇佳话。
秦昭再踏入皇城时,正值暮春。
宫墙内新栽的桃树己结了青果,风一吹,簌簌作响。她站在殿前,铠甲未卸,腰间佩剑仍带着北境风霜的凛冽。华乐倚在龙椅上,指尖轻叩案几,笑意盈盈:「朕的阿昭,终于舍得回来了?」
秦昭抱拳行礼,唇角微扬:”陛下有令,臣岂敢不从?”
华乐轻笑,抬手一挥:“既如此,朕再赐你一份差事——自今日起,组建‘凤翎卫’,专司皇城禁卫、暗察百官。”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成员只收女子。”
秦昭一怔,尚未开口,殿侧珠帘忽被掀起。 秦昭感觉有一道目光黏住自己一样。
一道纤细身影迈步而出,玄色飞鱼服,腰间悬短刀,眸光锐利如刀,步伐沉稳有力。那人单膝跪地,声音清冷如霜:“凤翎卫统领秦玉,参见将军。 ”
秦昭瞳孔微缩。
眼前人眉目如画,哪还有半分当年那个瑟缩在地上哭冤的模样?可那双眼……分明还是旧时轮廓。
“你是……岁玉?”她低唤。
岁玉抬眸,眼底希冀的望着她:“大人……是我。”
往昔记忆——
秦昭恍惚想起多年前,她在凯旋路上救下那个瘦弱女孩——浑身是鞭伤,手里攥着血书,眼里却烧着一团不肯熄灭的火。
那时萧恒视她为毒刺,秦昭无暇顾及怕累及性命,便将她托付给了顾怀安府上,想着至少能让她远离战场,平安一生。
“你……去锦衣卫?”秦昭声音微哑。
岁玉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我求侯爷命人教我识字、习武,终有一日,我能帮上大人的忙……可以站在大人身边。”
秦昭心头一震,蓦地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顾怀安。
顾怀安抱臂而立,唇角微扬,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本侯府上不养闲人,她既想报恩,总得学些本事。”
秦昭一时无言。
她记得当年自己只是想她可以平安一生,远离危险,这丫头还真的倔强,竟然闯出名堂来。却没想到,顾怀安竟真将她培养到如此地步——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到如今独当一面的锦衣卫统领。
岁玉忽然上前一步,双手捧起一柄短刀,刀柄缠着暗红丝绳,与秦昭匕首上的如出一辙。
「大人当年赠我的匕首,在训练时折断了。」她低声道,“这把刀,是侯爷请名匠打造的……但丝绳,我还是用了原来的颜色。”
秦昭接过短刀,指尖抚过红绳,心头微暖。
砰!
顾怀安手里的茶盏重重搁在案上。
他盯着秦昭握着岁玉短刀的手,假笑道:“秦将军,叙旧完了吗?本侯还有军务要与你商议。”
秦昭挑眉,故意将短刀在手中转了一圈:“侯爷急什么?莫不是……”
“卑职告退。”岁玉忽然行礼,退后三步,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顾怀安盯着她的背影,轻哼一声:“倒是识趣。”
秦昭失笑,凑近他低声道:“怎么,连自己培养出来的人都防? ”
“本侯是怕——顾怀安咬牙切齿,「某些人招蜂引蝶而不自知! ”
夜色私语——
当夜,秦昭在值房整理凤翎卫名册,顾怀安拎着食盒推门而入。
“饿死你算了!”他粗声粗气地将食盒轻放在案上。
秦昭头也不抬:「放那儿吧。」
顾怀安俯身撑住桌沿,将她困在双臂之间:「秦昭,你知不知道那丫头看你的眼神——」
“于她肯定与他人不一样”秦昭搁笔,无奈道,“ 此事你不是知晓嘛!”勾起顾怀安手掌。
烛火下,顾怀安眉眼柔和几分:「我知道。」他低声道,「所以我才让她进府,请最好的师父教她。」
秦昭一怔。
“她眼里有火。”顾怀安轻哼一声,“本侯不过是……添了把柴。”
秦昭心头一热,忽然拽住他衣领,将人拉近:「顾怀安,你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顾怀安耳根微红,却强撑冷笑:“怎么,感动到要以身相许?”
“顾侯现在不是己经是本将军的人吗?”秦昭一改严肃模样,调戏着顾怀安。
顾怀安经常被秦昭调戏得面红耳赤,想霸气一点,却没有秦昭来的主动,搞得像是一个小女子似的。
秦昭大笑,正要开口,忽听窗外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匆匆离去。
远处岁玉站在廊下阴影处,指尖着刀柄红绳,唇角微扬。
——能再相见再站在她的身边,己是上天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