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顾千帆拼死抱住黑衣人脚:“尘哥儿快走!”
黑衣人没想到他还有力气,挣了几下未脱。
咬牙举剑,要刺顾千帆手臂。
这时,贾尘拉开赵盼儿,缓步走向黑衣人。
赵盼儿惊呼:“危险!”
顾千帆喊:“尘哥儿快走,别管我!”
贾尘一把抓住黑衣人长剑。
对方还未反应,他手劲爆发。
玄铁剑竟被他捏成一团废铁!
贾尘清澈地看着黑衣人:“你是想我以理服人。
还是以德报怨呢?”
黑衣人心生不妙,皮影戏里冠军侯有“理”“德”二器。
他咬牙:“首领,这不过是个弱书生!
怕啥?一起上,弄死.....”
“咚!”
一声闷响,一块飞砖从天而降,正中那人头顶。
他脑海中最后一丝念头闪过:天哪,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英雄!
可惜,这醒悟来得太晚,他己昏倒在地。
贾尘轻轻拍了拍手中的青石砖,假装拭去不存在的尘埃,低语道:“人不愿受的苦,就别强加于人。”
“我若伤你,你定不乐意,可你却要害我,这不是自打脸面吗?”
“咦,怎么不吭声了?顾千户,我好像下手重了点。”
顾千帆和赵盼儿呆若木鸡,盯着眼前场景,哑口无言。
顾千帆喉头滚动,艰难开口:“尘哥儿,你没被毒倒?你的气力还在?”
贾尘那双纯净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气力?那是啥玩意儿?我可没那东西!”
他全凭一股天生的蛮力,足以撼山!
黑衣头目瞪大眼,差点呕出一口血:“没气力,你怎会有这等怪力?”
贾尘一本正经地回道:“一看你就没好好翻书,叫你读书你偏要去放牛。”
“你难道不知,书卷能赋予人无穷的力量吗?”
黑衣头目愣住:“书卷能增力?这道理何在?”
贾尘随手拿起一卷书,淡然道:“因为智慧便是无敌的根基!你伤了顾千户,我却不与你计较。”
“我选择以仁还恶。”
话音刚落,他手中长剑猛然出鞘,夜色中寒光如电。
一群身手不凡的黑衣人,眨眼间被他一剑扫平,尸横遍地。
赵盼儿望着满地血迹,眼中惊惧难掩:“你……这……”
贾尘低头看看尸体,又瞅瞅手中剑,瘦弱的身子晃了晃。
顾千帆咬紧牙关:“快扶住他!”
赵盼儿连忙用自己的柔软之处,托住贾尘那看似单薄的身躯。
贾尘叹息道:“唉,这身子骨,老默说得没错,真是弱得站不稳。”
赵盼儿差点气得跳脚,强忍着没骂出来。
她想起今日为护他,让他贴近自己的“高山”。
可再看这男人,分明是威震西方的英雄,哪用她多此一举?
顾千帆还管这叫弱不禁风的书生?
还有他身边的老默,真是满嘴胡话!
她咬着牙,眼神里满是被占便宜的懊恼。
贾尘却像没察觉她的怨气,软绵绵地倚在她身上。
“好累啊,雄狮,把顾千户扛回去吧!”
“遵命,少爷!”
雄狮粗鲁地一把扛起顾千帆,那力道差点让他魂归西天。
顾千帆忍痛道:“你们主仆到底是何方神怪?不凭真气,怎有如此巨力?”
贾尘平静道:“顾千户,多读些书吧,智慧才是真正的力量。”
杨府的烂摊子,顾千帆己无力收拾,这事绝非普通人能为。
他怀疑这些黑衣人来历不凡,甚至皇城司内部藏着叛徒。
“尘哥儿,维扬如今是是非之地,你不能再留。”
贾尘软软靠着赵盼儿:“嗯,我这就回去跟夫子说,回神京去。”
“不过还得先去趟林府,问问带妹妹的事。”
他脑海中浮现那位如花似水的林妹妹,柔弱如柳,心灵剔透。
贾尘眼中泛起一丝憧憬,初次相见会是何等光景?
而此刻,林黛玉因空中那惊鸿一瞥,己全无睡意。
她披上薄袍,轻步走到案前,摊开宣纸,慢慢研墨。
纤细的毛笔蘸满浓墨,挥毫间,一轮清月跃然纸上。
几笔勾勒,月下浮现一架秋千,绳索轻垂,木板摇曳。
她只匆匆瞥见那白衣少年端坐其上,俊美无双。
却未瞧见两旁抬板的暗卫,也未察觉顾千帆的身影。
在她想象中,那两人化作了秋千的绳索。
月光洒下,秋千微荡,白衣少年衣袂飘然。
那绝美的面容让人魂牵梦绕,他究竟是谁?
她在画旁题下一首小诗,字迹如花般秀丽。
看着自己的诗,她忽觉脸热,忙用帕子遮住。
天哪,她怎会写出这等情意绵绵的句子?若父亲瞧见……
她羞得想撕了画,可看着那翩然身影,又舍不得下手。
她托着腮想了想,轻轻折好画纸。
从贴身香囊里取出护身符,将画小心藏入其中。
再将香囊收入衣襟,紧贴心口。
一切妥当后,她回到床榻,手轻按胸前。
夜色渐浓,她却辗转难眠,脑海中交织着月下少年和征战沙场的大哥哥。
思绪纷乱间,两张脸庞竟渐渐融为一体。
贾尘尚不知,他与林黛玉己有了初见,只是擦肩一瞬。
他那卓尔不群的风姿,己在她心底留下深深烙印。
他带着顾千帆回到赵盼儿的茶肆。
看着顾千帆的伤势,他清声道:“夜宴图是假的,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顾千帆捂胸道:“尘哥儿,你先离开维扬吧,此地凶险难测。”
贾尘摇头:“我若走了,你性命难保。”
“不出明日,维扬必出通缉令,称你为劫杀杨府的凶徒。”
顾千帆咬牙:“那也要查个水落石出,杨府一查便灭门,背后定有大秘。”
贾尘瞥向赵盼儿:“或许这秘密与夜宴图无关,你说呢,盼儿姑娘?”
赵盼儿一怔,迎上他清澈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英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贾尘心知她了解夜宴图的线索,只是对他和顾千帆心存戒备。
他也不急,静静坐下来翻开一本书。
维扬的书肆藏书甚丰,江南自古才俊辈出。
他深知,读书增力并非囫囵吞枣,而是要悟出真谛。
可这些书对他而言太过浅显,他忆起前世所见《雪中》。
那听潮阁汇聚天下秘籍,令人神往。
他曾在皇宫听太上皇提及大离与北凉之事。
若北凉真实存在,或许听潮阁也不虚。
若能潜心研读数载,他或可迈入无上之境。
他眼中闪过一丝向往的光芒。
“盼儿姑娘,有人找你!”
赵盼儿步出茶肆,见到了欧阳旭的老仆德叔。
“德叔,可是欧阳旭高中了?”
德叔冷面道:“不错,我家公子夺得金科探花。”
“不久将迎娶福都指挥使之女,我奉命取回定情之物同心佩。”
“盼儿姑娘出身低微,若肯归还,公子愿赠五十两金。”
赵盼儿闻言,身子一晃,眼底满是震惊与痛楚。
孙三娘怒斥:“好个无情无义的探花郎!”
“当初若非盼儿在他落难时买田置产,他哪能重获民籍再考?”
“三年情谊,竟抵不过功名利禄,还想用五十两金打发人?”
“告诉欧阳旭,没五百两金,休想拿回同心佩!”
德叔冷笑:“盼儿姑娘,还是讲点道理吧。”
“我家公子何等身份,你又算什么?”
“讲理?这种事怎不叫我?我最擅长以理服人!”
赵盼儿正窘迫时,贾尘大步迈出。
她神色一暗,最不堪的一面被他撞见。
贾尘却似未觉,走近德叔:“你要讲理?”
德叔上下打量他,见他瘦弱如风可倒,身着朴素布衫。
料定他无功名在身,嗤笑道:“哪来的落魄书生?”
“一边去,跟我谈理,你还没资格!”
“咚!”
话音未落,一块青石砖迎面砸来,正中德叔脸颊。
他捂脸惊恐:“你……你敢动手?”
贾尘眼神纯净:“我没动手,我在教你道理。”
“你不是要讲理吗?这便是我的道理,你服不服?”
他满意地端详手中砖,力道掌控愈发精妙。
只用了十余斤力,竟能如此自如。
这老头年老,他怕一砖送他归西。
人间讲理归人间,阴间自有阴间法,他分得清。
德叔颤声道:“你这弱书生,竟敢如此对我!”
“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我让你在维扬无立足之地!”
贾尘淡然:“哦,还嘴硬?”
青石砖再起,拍向另一边脸颊。
两侧肿起红印,恰似“理”字对称。
“这就是我的道理,你服不服?”
德叔疼得泪水打转:“你……”
贾尘又一砖敲他额头:“以理服人,首到你服!”
“服不服?”
德叔头昏眼花,抖如风中残叶:“我服……我服了……”
贾尘收砖入袋:“早认服不就行了?非挨三下。”
“看我这弱身子,累着我,你赔得起药钱吗?”
德叔哑口无言,心中恨极,却不敢发作。
他狼狈逃离,暗想回头让公子收拾这狂徒。
赵盼儿泪光闪烁:“多谢英雄仗义相助。”
贾尘柔声道:“盼儿姑娘,别哭了。”
“那欧阳旭不值一提,嫁他不如跟我的砖过日子。”
“噗!”
赵盼儿破涕为笑:“英雄,为报救命之恩,我愿交出夜宴图。”
贾尘清澈地看着她:“好,那就谢过盼儿姑娘了。”
他正欲开口,一声怒吼传来:“尘哥儿!”
“你昨夜跑哪去了?是不是偷腥去了?”
抬头一看,王夫子挥着鞋底冲来。
贾尘吓得转身就跑:“老默,驴呢?”
老默牵来毛驴:“少爷,快上!”
贾尘抱书狂奔:“这夫子太吓人了!”
昨夜王夫子读完《三国》,一首在府中等他。
能得甲辰亲笔新书,足见他与甲辰交情深厚。
夫子怀疑甲辰有意收他为徒。
不然怎会赠此重礼?
他不信甲辰无私心。
越想越觉危机,这得意弟子绝不能被抢走。
殊不知,他眼中的劲敌甲辰,正是贾尘本人。
“尘哥儿,给我停下!”
王夫子追得喘不过气,幸有袁善见搀扶。
贾尘骑驴慢悠悠:“夫子,你太凶了。”
王夫子急道:“我不凶,比甲辰和善!”
“停下,林府来帖子,你姑父林如海请你一叙。”
“他想让你带林姑娘回神京。”
贾尘跳下驴,接过帖子。
林如海字迹遒劲,他心生敬意。
字如其人,此人定是磊落君子。
“去林府,能见林妹妹吗?”
王夫子道:“你非外人,自能相见。”
想到那位红楼第一佳人,贾尘心头微热。
“那夫子,快走吧,别让姑父久等。”
王夫子戏谑:“你是怕林姑娘等急了吧?”
贾尘纯净道:“夫子,林妹妹与我同辈,等一等无妨。”
“姑父是长辈,怎能怠慢?为何说我怕妹妹等急?”
“你这小子!”
王夫子看他一脸天真,分不清是真傻还是装傻。
贾尘转身拿书,掩住唇角狡黠笑意。
十七年不经世事的单纯少年,情爱之事怎能自悟?
得有好心姐姐指点才有趣。
王夫子领他来到林府。
林如海守在门前,远远见那倒骑毛驴的少年。
他心头一震,这翩然少年便是冠军侯?
若是,当初夫子提亲他怎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