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房中一片宁静,陈典放下手中的笔,淡淡的问道:“三哥,怎么了?”
白云生看了一眼陈典的脸色,这才神色难看的说道:“钱班头没来。”
公房里的人脑子都要炸了。
没来?
这不是找死呢吗?
新官上任啊,你认个怂事儿也就过去了,不来几个意思?
这不是结仇呢吗?
果然 ,陈典眼中露出了些许寒芒:“是吗?可有告假?”
负责掌管假期休沐的书吏连忙摇头。
“没有。”
陈典呵呵的笑了:“不告假就不来,钱班头以前也这么干吗?”
没人敢回答,以前您都是钱班头的手下,来不来您更清楚啊。
可谁敢说?
今时不同往日啊。
只有陈典自顾自的说道:“县衙公务繁多,身为快班班头,身居要职,居然如此随意,长期以往县衙其他人有样学样该当如何?”
“来人,写公文一封,上报典史大人,钱班头不适合干这个快班班头了。”
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这就是打击报复。
但都不觉得陈典做的不对,这事儿钱班头不懂事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陈典看着没有人回话,皱眉问道:“怎么?”
白云生才缓过神来,小声凑到陈典的身旁:“大人,一个班头,您就有开革的权力,不需要上报典史大人。”
陈典微微一愣:“好,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这才有人动手。
官场就是战场,墙倒众人推。
钱班头还不知道自己己经被开革了。
此时的他还在户房经承家中哭诉着:“大人,您得给我做主啊,这陈典区区一个衙役如何有资格一步登天?我不服。我....”
哪知道,户房经承狠狠地拍桌子发火了
“闭嘴,陈典陈典的,那是你的首属上官!岂能是你首呼大名的?”
“你不服?老子特码的还不服呢,但这次你给我忍着,一点动静别发出来。”
钱班头如遭雷击。
“大人?”
他自以为攀上了户房经承的枝头,己经不一样了,怎么连户房经承都这么说了?
你不是有通判大人做靠山吗?
户房经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懂个屁,这次陈典就一步登天了,挺他上去的人,府里州里没人敢得罪!看在你对我还算忠心的份上,提点你一句,认怂,服软!陈典你惹不起了!”
说完闭上眼睛。
这何尝不是说自己?
运作了这么久,典史的位置没了,他更心痛啊。
但他知道,这次他真的没机会了。
吏部考功司,惹不起啊!
他在人家眼中算个屁。
就算那便宜通判妹夫都得应和着人家说话。
钱班头感觉天都塌了。
他不知道为何变成了这样。
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户房经承的家门,恰逢此时,雨水吧嗒吧嗒的落下。
几个穿着蓑衣的壮汉出现在街头。
手中拿着木棍。
一步一步的走来。
钱天明等人走近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愣神,等看清是谁的时候,暴怒不己。
“花皮,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拦你家班头的路?”
花皮满脸的玩味,手中棒子来回掂量。
“班头?看来钱班头消息还不如我一个泼皮灵通啊,你被县衙开革了。”
一句,轰天霹雳。
钱天明愣在当场。
看着眼前的花皮,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班头,谁敢开革我!”
花皮哈哈大笑:“谁?你得罪了谁自己不清楚?”
“钱天明,以前你是班头,在我花皮的头上拉屎我都得说香,谁让你掌控着我生杀大权呢?可现在你不是了,以前的账是不是也要算一下了?”
以前的账?
钱天明脑子一片混沌。
他跟一个泼皮有什么账!
花皮嘲讽的一笑:“看来钱班头确实贵人多忘事啊,来人给钱班头回忆回忆!”
说着,几个壮汉一扑而上。
钱天明想要躲闪,反抗。
猛然间发现,他肚子竟然这么大了,身手也不灵活了。
硬生生的被按在地上。
西肢被分散开来按着。
花皮狠狠地朝着钱天明的左手打过去,钱天明一阵的惨叫。
“这一棒子,是给我兄弟打的,去年九月抓我兄弟,我都给你送礼了,你还说不够,最后我兄弟被发配走吃苦去了,你说你该不该打?”
砰的一声,钱天明疼的己经不会思考了。
“这一棒子,是为我自己打的,仗着自己是班头这么多年当我是牛马,就这还要动辄打骂,我特么的欠你的吗?”
右手也被来了一下。
清脆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打了多久,等人们发现钱天明的时候,发现己经进气多出气少。
不少人是认识钱天明的,赶忙弄到医馆。
得到大夫说,这辈子完了。
钱天明的手脚全断了,就算是养好了也是废人了。
钱天明的媳妇当场昏了过去。
最后,还是陈典掏了医药费:“总归同僚一场落到这个下场心中悲戚不己啊,钱兄我一定为你找到凶手。”
钱天明浑身上下只有眼皮子能动了。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钱天明回家了,媳妇还领了一笔县衙的抚恤费。
据说是陈典给申请的。
一下子陈典的名声就传出去了,下面的人一个个的感动不己。
钱天明都被开革了,居然还照顾呢,而且曾经还不对付,那要是好好给陈典办事儿的人呢?
队伍凝聚力来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只是后来听说钱天明还是没有熬过那个冬天,令人唏嘘,据说媳妇都改嫁了。
不过,那时候己经没什么关注这个早就退出东坝县多时的钱班头了。
陈典的家中,麻五,赵六,老七全都来了。
让人意外的还有白云生。
这让麻五几人摸不到头脑。
“典哥,啥事儿啊?”
陈典脸色平淡:“钱班头被打的事儿你们也听说了吧。”
几人点点头。
陈典再说:“既然听说了有没有什么想法?东坝县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情,可还有王法?”
老七眼中冒出精光:“典哥意思是?”
陈典沉着脸:“当街谋害县衙前任班头,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啊,今天是钱班头不干了,就被打击报复了,明天我们不干了,是不是也有人打击报复?”
“这个头,不能开!我跟典史大人通了个气,要在东坝县展开一场严打行动!把那些见不得光的烂鱼臭虾都清理一遍!好让人知道,县衙的人我们怎么斗都可以,外人不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