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餐。
林幽幽下午果然又“头晕”了一次,此刻脸色苍白地坐在林满满对面,小口喝着汤,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虚弱。
林母不停地给林幽幽夹菜,又担忧地看向林满满:“满满,多吃点,你看你姐……唉,都是操心操的。”
林父沉默地吃着饭,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林满满放下碗筷。
她知道,时机到了。再让林幽幽这样演下去,父母施加的压力会越来越大,最终干扰她的备考节奏。
“爸,妈,”
林满满的声音平静,打破了餐桌上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拿出那本硬壳笔记本,轻轻放在桌面上,“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跟你们说说,关于姐姐最近的身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林幽幽端着汤碗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林满满翻开笔记本,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那些朴素的记录上:
“我记了点东西,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些日常。”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让每个人都能听见。
“10月25号晚上,我提了一句数学考得还行,姐紧接着就说担心我太拼,做噩梦没睡好。”
“10月27号晚上,我在房间做题到快十二点,姐在隔壁断断续续咳嗽了五次,声音听着挺难受的,妈还去看了。”
“10月30号,我那天比较放松,吃饭时说了点闲话,姐胃口挺好,只说了一句我看起来轻松,她挺高兴。”
她翻过一页,继续念了几条类似的记录。没有评论,没有指责,只是客观地陈述时件、事件、以及林幽幽当时的反应。
客厅里只剩下林满满平静的念诵声和林幽幽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林满满念完几页关键记录,她合上笔记本,抬起头,目光第一次首首地看向脸色煞白的林幽幽,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和冰冷:
“姐,我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西次,甚至每次我学习状态好、成绩进步的时候,你就‘不舒服’、‘担心’得睡不好觉;而我稍微放松点,你立刻就能‘好’起来。这规律,太明显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一层层剥开林幽幽虚伪的面具:
“你口口声声担心我压力大,怕我累垮。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增加压力。”
“在我学习时制造噪音,在爸妈面前暗示我‘状态危险’,不断强调你的‘担忧’和‘不适。”
“哪一件不是在给我增加压力?不是在分散我的精力?不是在试图……把我从专注学习的路上拉下来?”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你担心的,真的是我的身体吗?还是……担心我考得太好?”
“你胡说!!” 林幽幽猛地站起来,汤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汤汁西溅。
她脸色由白转红,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耻而剧烈颤抖,指着林满满的手指都在哆嗦。
“林满满!你血口喷人!你记录这些就是想污蔑我!你…你心理阴暗!你就是见不得爸妈关心我!”
林幽幽眼泪汹涌而出,这次不再是演戏,而是被当众戳穿后气急败坏的崩溃。
林父林母完全呆住了。林满满念出的那些记录,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们之前被林幽幽营造出的、充满担忧和关爱的迷雾。
那些看似“关心”的话语和行为,在林满满条理清晰的陈述和冷酷的时间对照下,显露出赤裸裸的操控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