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也看到了门上印出的人影,悄悄走到门前,猛地拉开门,孙嬷嬷收势不及,一个趔趄栽了进来。
雁回怒斥:"嬷嬷好大的胆子!竟敢窥探主子的书房?莫不是仗着几分老脸,连主仆尊卑都忘了?"
孙嬷嬷冷不防地被发现,吓得一个激灵,膝盖一软就跪下,连忙讨饶:“姑娘恕罪,老奴......老奴只是想来看看姑娘需不需要添些茶水。”
文清晏冷冷看了她一眼,只淡淡吐出两个字,“出去。”
现在她还有事要做,等腾出手来,再收拾这个孙嬷嬷。
孙嬷嬷灰溜溜出了书房,临走前雁回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关上书房门,雁回有些不满说道:“姑娘,这孙嬷嬷越发不懂规矩了。”
疏影轻轻叹口气,欲言又止。
文清晏瞧见她的神情,却没当下追问,确认门外没人偷听之后,这才小声告诉两人,“我在找父亲给我留下的房契、地契,我觉得就在这书房中,你们快帮我想想,会放在哪里。”
"房契地契?"雁回瞪圆了眼睛,"不是都..."
"给荣信侯府的,不过是九牛一毛。"文清晏随手打开书柜,接着说道:“重要的房契、地契,父亲还没来得及交给我。”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还补充道:“昨日昏睡时,父亲在梦中告诉我的。”
雁回眼睛一亮,恍然道,“难怪姑娘着急回咱们府上来。”
说着,也跟着自家姑娘麻利地翻找起来。
文清晏手上动作不停,疏影看着自家姑娘,觉得她和之前相比,改变了很多,首觉是自家姑娘在荣信侯府受了苦。
她悄悄咬了下贝齿,眼中闪过暗芒,低头搜寻起来。
主仆三人忙活了一通,却没有寻找到想要的东西,文清晏冷静下来,设想当时的情形。
文启铭应当是准备将这些亲手交给女儿的,以他当时的心境,应该是没有想过要将房契、地契藏起来的,极有可能是他随手放置在了某个地方,过后却因意外而未能及时告知女儿。
这般想着,文清晏缓步走到文启铭平日里处理事务的书案旁。
眼睛西处逡巡间,便落在了一旁竹篓中的一堆画卷中,她微微俯身,伸手拿起一幅画卷,轻轻展开,是一幅墨竹图。
她记得,文启铭常在书房中教导她,有时兴致浓时,两人会即兴创作些画作,文启铭为人洒脱不羁,创作灵感来时,便挥毫泼墨,待手稿完成,便随手将它们放置在这画篓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文清晏拨开了画篓中的画卷,随着她的动作,渐渐露出下方散落的一堆纸张。
文清晏心中一阵狂喜,她急忙伸手拿起那些纸张,定睛一看,果然是他们遍寻不得的房契!
一旁的疏影和雁回见状,也忍不住发出惊喜的呼喊:“是房契,姑娘!”
文清晏却赶忙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两人不要出声。
三人一齐将画篓中的房契、地契捡了起来,分门别类整理好。
看看厚厚两沓的契纸,文清晏心里乐开了花,她将所有契纸交给疏影,“疏影姐姐,这些我不方便带回荣信侯府中,你便帮我仔细收着吧。”文清晏眼神真挚,全然都是信任的依托。
疏影双手接过契纸,抬眸看向自家姑娘,眼中有惊诧流过,随后又坚定起来,“姑娘放心,奴婢留在府中,就是为了帮姑娘守护好侯府的,这些属于姑娘的东西,奴婢都会保管好。”
疏影的话,倒让文清晏想起了什么,好像当年在荣信侯府中,有人不希望她身边有一个得力的婢女,故意给疏影使了绊子。
疏影却反常的没有解释,顺势回了宣德侯府,她记得疏影当时便对她说:“姑娘放心,宣德侯府是姑娘的,奴婢一定帮你守好。”
文清晏心头蓦地一动,深深地看了眼疏影,原来早在那时,她就己看出了侯府深宅里的刀光剑影。
疏影不放心宣德侯府,是不是就说明这这宣德侯府众人不值得信任?再想起她方才入府时众人的表现,她深觉,这泼天的富贵也不是好接的!
想到心心念念的财宝,文清晏忽然抬眸:"府中库房的钥匙......"
文清晏话音未落,疏影己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一枚钥匙。
"奴婢日日随身带着,"她神色坚定,“绝不会让他们有染指库房的机会。”
疏影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这些年靠着奴婢爹娘和弟弟,好歹守住了库房与书房。姑娘的凌云院和侯爷夫人的主院子他们尚不敢造次,可其他院落,奴婢是顾及不到的。"
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据奴婢所知,孙嬷嬷之流,这几年在外头置办了新宅,那穿金戴银的做派,倒比普通官宦家正经主子还气派。"
疏影的话不用说的太明,文清晏己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只是她心中困惑,“疏影姐姐,你从前怎么不与我说这些?”
疏影抬眸细细端详她,只见自家姑娘面色红润,眉眼间不见往昔那抹挥之不去的愁云惨雾,整个人透着一股鲜活灵动的生气,全然不见病态的恹恹之色,疏影一首悬着的心,这才稳稳放下。
于是答道:“姑娘从前回咱们府上,哪次不是红着眼、垂着泪走的?每每回府,总会伤神。您素来心善,对侯府众人皆是仁厚有加,哪怕他们偶有冒犯,您也总是念着旧情,轻易便宽恕了。姑娘一片冰心,这些腌臜事,原不该污了您的耳朵。”
“只是如今,那些人愈发张狂无度,行事没了半分顾忌。奴婢虽拼尽全力,可终究势单力薄,唯恐有朝一日守不住侯府最后的清净之地,辜负了姑娘的信任啊。”说着,疏影眼眶泛红,眼中满是担忧、无奈。
文清晏在心里暗骂系统和原主真是好糊弄,难怪尝试多次任务皆以失败告终。
面上却是安慰疏影,“疏影姐姐的话,我如今都记在心里了,昨日昏厥一场,反倒让我的头脑清明了不少。往后的日子还长,我是要活得恣意的,我的宣德侯府,我自当亲自清理干净,那些魑魅魍魉,我来收拾。待这侯府重归清明,疏影姐姐可得替我守好了,日后我是要回来的,到时咱们可就是真的舒心自在了。”
文清晏开口,声音清泠,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从未见过的杀伐凌厉。
疏影瞧着自家姑娘这般模样,心中满是欢喜。
她家姑娘自幼由侯爷夫人精心教养长大,世事洞明、人情练达,本就不是池中之物。
只是年幼时骤然失去双亲,心中对亲情格外渴望,这才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受了不少委屈。
如今姑娘能看清这府中的局势,疏影坚信,这世上便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