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大院的破土动工,轰动了平遥府,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争着跑来做工。
这年月,有顿吃就不错了,更何况吴家阔气,细粮管饱,中餐有肉,工钱高,谁不愿意是傻子。
吴仁厚不是人傻钱多,他建的不仅仅是房,他建的是人心。
是以工代赈的一条活路。
是给乡亲们活下去的希望。...
李秀才昨个应承了鲜儿娘的话,天刚放亮,提着礼物出门了。
到了长岗堡,先是来到赵媒婆家里,邀请了赵媒婆,二人这才一同来到吴文城家。
“文城大哥,荷花嫂子,别出门了,瞧!我把谁带来了?”赵媒婆大嘴咧咧道。
“这是...”吴文城和张荷花看着李秀才,有点犯迷糊。
“嗨,这位是东村的秀才公,鲜儿她爹。这是吴仁厚他爹、他娘。”赵媒婆连忙介绍道。
“哎呀,看我这眼神,原来是亲家公到了,快进屋。”吴文城放下手里的锄头,让开半边身子,伸手作了请的手势。
“亲家公亲家母,听说你家在修房造物,鲜儿娘让我过来看看有啥能帮上忙的。”
“啥忙不忙的,老二就爱瞎折腾,咱是庄户人家,好好的建啥吴家大院。
不过,他都安排好了,不让我们插手,让我们在家享清福,我们哪呆得住,正想去地里看看呢。”吴文城道。
“小梅,上好茶。”
“好的,老爷。”
梅儿是吴仁厚雇来陪小妹吴仁惠的丫鬟,刚满十西岁,清秀可爱,机灵活泼。
“亲家公,快尝尝你女婿的武夷山云雾茶。”
“那我得好好尝尝。呷呷,真不错,此茶甘醇,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香中透甜,口齿留香,好茶。”李秀才浅尝两口,大赞。
见李秀才说好,张荷花立马插话,道:“亲家公喜欢,走的时候带点回去给亲家母和鲜儿尝尝。”
“亲家母,听说仁厚回来了?”
“回来了,也不知道他能安心待上几天。”
“亲家公亲家母,我这次来呢,一是来看看你们二老,家里需不需要我帮忙。
二来想问问两孩子的婚事,定了日子我们也好准备准备。”李秀山也不东拉西扯了,干脆说明来意。
“亲家公,近来有些忙,我们还没来得及和老二说,我叫他来,你瞅瞅。”
“小梅,去叫二爷来。”
等了一会儿,吴仁厚就来了。
“爹、娘,你们叫我来啥事呀,正陪着客人,这是...?”
不知道二老这是闹啥幺蛾子,吴仁厚指着一旁的李秀才和赵媒婆问道。
“亲家公,这就是我家老二吴仁厚。老二,这是东村的秀才公,你未来的岳父大人。”
“好,好,好!陌上人如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看着吴仁厚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李秀才摸着下巴的胡须,连说三个“好”。
吴仁厚脑子嗡嗡的,顿时懵了。
愣了一下,拉过娘出门来,小声地说:“俺的亲娘哎,我啥时候有了一门亲事?我咋不晓得呢?”
“儿呀,我和你爹托赵媒婆介绍的,东村秀才公的姑娘,十里八村就数鲜儿最漂亮,你娶到她,是咱家祖坟冒青烟了。”张荷花脸上笑开了花儿,一谈起这个,就满意的不行。
“我的亲娘哎!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呢?
姑娘人我都没见过,你们咋知道我喜不喜欢她嘛,这门婚事,我不同意!”吴仁厚心里那个气呀,如果怒气有力量的话,应该能给天砸破两个窟窿。
见俩人在门外嘀嘀咕咕的,吴文城从屋子走了出来,眼睛一瞪。
道:“瞎嚷嚷啥?”
“他爹,娃说他不愿意娶鲜儿。”张荷花努了努嘴。
“兔崽子,你小子要反天了?这么好的美事,你出门去打听打听,人家鲜儿能被你娶到,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再说了,自古以来,哪家孩子的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的?
不要以为挣了几吊钱,就不知道自个姓啥了?这事由不得你!”吴文城是真怒了,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我不管,你们谁爱谁娶,我们面都没见过,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今后的日子咋过?”吴仁厚硬刚,反驳道。
“啥情呀爱的?我和你娘不懂这个,还不是几十年生活过得好好的?
别以为爹不知道你肚子那点花花肠子,是不是还想着包头的柳儿?
上回你舅舅来信晚了。我们和李家都交换了生辰八字,过了彩礼聘书,板上钉钉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可以依你,这事你得听我们的。”
“老二,你小子可不能没良心,你这长年累月的在外头跑,现在长大了,是该成家了。”吴文城态度强硬。
“和你们说不清楚。”吴仁厚真是无语。
“仁厚啊,我和您爹都打听清楚了,这个鲜儿长得跟花儿似的,脾气又好,她爹是秀才老爷,家教甚好,整个平遥府的人上门求亲,人家李秀才都没答应。
就因为你上进,有出息,人家这才同意的。你可不能撂挑子,要不然你让爹娘有啥脸面啊?吴家还咋抬头做人嘛。”张荷花在一旁帮腔,委屈的劝道。
“老二,亲家公这次来,就是问你和鲜儿结婚的事,娘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说不好那天就走了,就盼着你早日成家,我好抱孙子,你可不能胡来呀。”张荷花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了,娘,我依您便是。您就别哭了,这是干啥嘛...
咱可说好了,最近两年我生意忙,等把吴家大院修好了再结婚。
你们也别逼我,总得让我缓缓吧。”吴仁厚只好先妥协,无奈道。
“我先走了,那边一摊子的事,正忙着呢。”吴仁厚懒得啰嗦,掉头走了,免得继续闹下去,让家里的客人们见笑。
一时之言,竟然成了爱的承诺。
“亲家公,实在对不起,仁厚这孩子,脸皮薄,害羞,有事忙去了。”
“亲家公、亲家母,孩子们的婚事...”
“亲家公,您就放宽心吧,俩孩子的婚事,等吴家大院一建好,立马办喜事。”
李秀才刚才在屋里,隐隐约约听见外面在争吵什么。
尽管有些起疑,有了吴文城这句话,李秀才这才安了心。
“亲家公,我带你去看看我家新修的房院吧。”
“也好。” ...
东村。
傍晚。
“小姐,小姐,老爷今个儿去了趟吴家,听说姑爷回来了,家里请了好多人修房子呢。”丫鬟翠儿喜洋洋道。
李鲜儿迎着翠儿的眼睛,呲牙地说:
“你个死丫头,啥时候成你姑爷了?”
随后,两眼珠子乱转,追问:
“他真的回来了?”
“嗯。我看见老爷回来了,听狗子说的。”
“翠儿,要不我们偷偷出去,瞧瞧他长啥样?”
“小姐,你还没过门呢,是不是想姑爷了?”
“你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两人打闹了一阵,然后李鲜儿托着腮膀子,透过阁楼的窗外,看着远方。
突然,她两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我有办法了。”
迎着晚霞,鲜儿蹬蹬蹬下了阁楼。
“娘亲,听说爹爹今个去了吴家,他长啥样?”李鲜儿挽着娘亲的胳膊,羞涩问道。
鲜儿娘“噗嗤”一声笑了,道:“来,鲜儿,尝尝这茶,听说是仁厚这孩子从武夷山贩来的云雾茶。
你爹说这个人长得五大三粗,墨黑如炭...”
“娘亲,丑死了丑死了,俺可不嫁,呜呜呜...”
“哎呀,别哭,逗你玩呢,你爹说了:陌上人如玉,他是满意极了。”
“真的?”
“真的。娘亲骗你干啥。”
“娘亲就会骗人。娘亲,明儿俺想和翠儿去镇上逛逛,再买点刺绣之物。”李鲜儿抱着她娘撒娇。
“好。我家鲜儿懂事了,我和你爹说说。”鲜儿娘轻轻抚摸着鲜儿的头发,全是爱意。
李鲜儿得了娘亲的话,心里美滋滋的,心思也活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