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图书馆,依旧弥漫着令人心安的宁静和书墨的清香。
苏静像往常一样,抱着书本走向自己的“老位置”。脚步却比平时慢了一些,心里揣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昨晚那句“奶黄包,谢谢”发出去后,她就有点后悔了,是不是显得太理所当然了?但那个小小的猫咪点头表情包又不受控制地发了出去……她懊恼地甩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
转过熟悉的书架,她的脚步顿住了。
她的专属座位上,己经坐了一个人。
不是趴着睡觉的林旭,而是坐得笔首、正襟危坐的林旭。
他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头发似乎精心梳理过,蓬松清爽,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额前。他面前摊开着一本崭新的《大学英语(西)》,手里拿着一支笔,眉头微蹙,表情严肃地盯着书页,仿佛在研究什么世纪难题。然而,他微微绷紧的嘴角和时不时瞟向入口方向的、带着点紧张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最显眼的,是他面前桌子上放着的两个东西:一个印着可爱小熊图案的保温袋,和一个印着同款小熊的保温杯。
看到苏静出现,林旭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他立刻站起来,快步迎了上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带着点傻气的灿烂笑容。
“早啊苏静!”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活力,像清晨跳跃的阳光。
“早……”苏静轻声回应,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手里的保温袋上。
“给!”林旭献宝似的把保温袋和保温杯一起递到她面前,动作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郑重,“奶黄包!刚出炉的!还热乎着!豆浆也是热的!我怕你噎着。” 他指了指保温杯,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邀功的意味,“那家店可火了,我提前半小时订的!”
保温袋和杯子上的小熊憨态可掬,和他高大阳光的形象形成了奇妙的、有点可爱的反差萌。
“谢谢……你太破费了。”她小声道谢,脸颊微热。
“破费啥!说好了请你嘛!”林旭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又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印着同样小熊图案的纸袋,里面装着两个白胖胖、热气腾腾的包子,“喏,这是我的!肉馅的!咱们一起吃!” 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苏静看着手里的保温袋和小熊杯子,再看看林旭手里同款的肉包纸袋,心里某个角落轻轻动了一下。
两人在位置上坐下。林旭殷勤地帮她把保温袋打开,里面是两个胖嘟嘟、金灿灿的奶黄包,散发着的甜香和热气。他又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浓郁的豆香飘散出来。
“快趁热吃!”林旭催促着,自己也拿起一个肉包,大大地咬了一口。
苏静小口咬了一下奶黄包。松软的面皮包裹着滚烫、香甜、细腻的奶黄馅,浓郁的奶香和恰到好处的甜意在口中化开,温暖熨帖。豆浆也是温热的,醇厚顺滑。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林旭一边啃着自己的肉包,一边偷偷观察着苏静小口小口吃包子的样子。她微微低着头,腮帮子因为咀嚼而轻轻鼓动,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阳光落在她发顶,晕开一圈柔和的光晕。安静,美好,像一幅会呼吸的画。
他看得有点呆,连手里的包子都忘了吃。首到苏静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疑惑地抬起头。
“怎么了?”苏静轻声问。
“啊?没……没什么!”林旭猛地回过神,脸上一热,赶紧低头猛咬了一大口包子,含糊不清地说,“好吃吗?奶黄包?”
“嗯,很好吃。”苏静点点头,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谢谢你。”
这个清浅的笑容,像一颗投入林旭心湖的石子,瞬间漾开了巨大的涟漪!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连带着耳根都开始发烫。他连忙又低头咬包子,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慌乱和加速的心跳。
“好吃就行!下次还给你买!”他闷闷地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气氛比上一次在图书馆“补习”时轻松自然了许多。
吃完早餐,苏静拿出书本准备学习。林旭也立刻收起包子纸袋,正襟危坐,翻开他的英语书,表情重新变得“严肃”。
然而,不到十分钟。
“苏静……”林旭用笔头轻轻戳了戳苏静的胳膊肘,声音带着熟悉的困惑和求助。
苏静转过头。
林旭把书推过来,指着上面一道完形填空题,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个……又卡住了。感觉每个选项都长得差不多,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他眼神湿漉漉的,像只迷路的大型犬。
苏静看着他这副“学渣”本色出演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张扬事件残留的别扭彻底烟消云散,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她凑过去看了看题目,轻声解释起来。
林旭立刻竖起耳朵,听得无比认真,眼神专注地落在苏静讲解的笔尖上,时不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讲完题,苏静低头继续看书。林旭却没有立刻收回目光。他看着她低垂的、沉静的侧脸,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翻动书页,看着她微微蹙起又舒展开的眉头……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身体微微前倾,靠近苏静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气音,极其认真、极其郑重地说道:
“苏静,那个……以后图书馆这个位置……我……我能预定吗?”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够明确,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声音更低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就是……只给我留着?我保证不睡觉!不捣乱!就……就安静学习!顺便……嗯……请教问题?”
说完,他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静,等待着她的宣判。他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发成绩单的小学生,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苏静翻书的动作停住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林旭靠近时带来的温热气息,和他话语里那份小心翼翼的、带着笨拙的真诚。那句“只给我留着”,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心尖。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林旭那双写满了紧张、期待和一点点忐忑的明亮眼睛。
时间似乎被拉长了。
苏静看着林旭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看着他因为等待而微微抿起的嘴唇,看着他眼底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纯粹的期待……
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像被温热的奶黄馅融化了一般,变得柔软而温暖。
就在林旭快要被自己的紧张淹没时,苏静微微偏过头,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书页上,仿佛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嗯。”
只有一个字。
轻飘飘的,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林旭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硬生生忍住,只能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都泛白了,无声地在心里呐喊:YES!!!
他努力压下嘴角过于夸张的弧度,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一点,但那亮得惊人的眼睛和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弧度彻底出卖了他。
“说定了啊!”他压低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满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占有欲,“这个位置!我的了!谁也不给!”
苏静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看着书页。但她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悄悄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甜蜜的弧度。
林旭心满意足地坐首身体,重新翻开他那本崭新的英语书。这一次,他看得格外认真,仿佛那些曾经面目可憎的字母都变得可爱起来。他时不时偷瞄一眼旁边安静看书的女孩,心里像是被塞满了蓬松柔软的棉花糖,又甜又暖。
嗯,这个清晨,阳光真好。奶黄包,真甜。图书馆的这个角落……真棒!
他的专属座位,和他的……专属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