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赖上了
自杀，这里跳下去应该就能死了吧！
林照森有个毛病，他看见高楼，他想站在顶端跳下来。
看见河流，他想走到河中间躺下，安详得睡去。
看见利刃，他想在身上划开一道道伤口。
看见大海，他想翱翔。
不，他还没见过大海。
这也是他的梦想之一，如果能在大海中的怀抱中死去，他想这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
晚间，下夜班回去的路上，每每经过这个县城最高的一栋楼，他都恨不得长翅膀飞上去，再跳下来。
他抬头伫立了一会儿，就在他收回视线低下头转身离开时，与顶楼小小一只身影的目光擦过。
唉！原来这世上还有跟他同样爱好之人存在。
他迈开半个脚步又收了回来，不对？
他再次抬头看上去时那身影己经不见了。
他跺了一下脚，有些懊恼，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呔！这挨千刀的，这大好日子，怎么就碰上了。
他垂头看着地面，假装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你看得见我？”一道清脆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看不见！
看不见！
林照森在心里默默念叨，以意念回复她，希望她就此离开。
只见她身体折成九十度，整张脸与林照森低垂的脸庞对上。
她往林照森的脸上吹气。
冰冷的气息拂过林照森的脸庞，为这个夏天的夜晚省了一丝丝空调的冷气。
他忍着没有眨下眼睛，眼眶酸涩地泛出泪花。
“你刚才看见我了。”不是疑问，语气更加肯定以及确定，还带了一点怨鬼的戾气。
林照森昂起胸，目视前方。
见林照森不理她，她一跃跳上了林照森的背上。
两条长腿死死环住他的腰腹。
突如其来的重量，林照森瞬间被压得弯下腰。
穿着蓝色工装的两条腿，需要岔开，微微的弯曲才勉强不摔倒。
“我就说你看见我了，你还不承认。”声音带着稍许得意。
“我穿过无数具身体，他们都挂不住我，只有你。”
按理来说，这样的夜晚，久经岁月洗涤的两旁路灯，应该一闪一闪应景才是。
但偏偏那钨丝也不知道哪个厂家生产的，照得女鬼的面容越加清晰。
英气的五官带着一点点死后气血不足的苍白，让她无故增添了一份柔和。
头上插着叮铃啷当的珠钗，在乱糟糟的发髻上，勉强挂着。
他都以为是哪个古装剧组的演员。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现场出了什么事故死去的。
难不成他们这个小县城来了什么拍摄电视剧的剧组？林照森胡乱想着。
“你和我说说话吧！我太孤单了，好久没有人能听到我说话了，也没有人能看见我，你是唯一一个。”
这福气，谁爱要谁要，林照森不稀罕。
她絮絮叨叨在林照森耳边说着反反复复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后伤到了脑子，说话有些颠三倒西。
林照森走了一段路，人有些喘，两条腿分得更宽了，两边的手掌撑在膝盖上。
得亏是凌晨，路上没什么人，不然看见他这个模样，指定他有什么毛病?
林照森不装了，他反手到后面，想从肩上扯下女鬼的胳膊，想给她来个过肩摔，扯了两下没扯动。
行，他认。
他站起身，深呼一口气，满是“宠溺”的口气：“你先下来。”
“好嘞！”
“你死了不投胎，跟着我做什么？”林照森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问她。
女鬼飘到他旁边与他并行。
她倾斜了一下脑袋，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好一会儿才说：“投胎？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投胎，你能带我去吗？”
林照森：“……”带你大爷！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林照森以竞走的速度回家。
死腿，再快点，再快一点，她就进不去了。
“砰”！一条小巷子，一座老旧的矮房，大门发出一个震响。
有些裂缝的木门，在叫嚣它的妥协。
两边门板上贴着钟馗大头像。
门檐上还挂着一个八卦镜以及几张褪色的黄符。
林照森在踏入门口的关头，先一步女鬼进屋，把她关在门外。
他挨着木门坐下，呼吸还有些急促，以及有种得救的松懈。
他虽然想死，但他不想被缠着。
他撑着门板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你……你，你。”
他嘴唇哆嗦，似乎被惊到了，有些不可置信。
女鬼自以为甜美可爱的神情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副表情。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跟着你进来的啊！”女鬼理所当然的回答。
林照森打开门，又看了一眼门上的符纸以及八卦镜，还有那凶神恶煞的钟馗像，好好的，没有缺失啊！
“你再出去一下。”
“什么？”
他没解释，他推搡着女鬼出门，再一次把门关上。
不出意外，女鬼又一次穿过门进来。
林照森“……”
逆天了！
行吧，这只是第一道，他倒要看看这个女鬼是怎么样的与众不同？
林照森拿出钥匙打开堂屋的门，门口正对着供桌，墙上挂着一张慈蔼老婆子像。
墙上的贴满了红色、黄色的符纸，旁边立着一把关公大刀。
身后跟进来的女鬼似乎是被这光芒刺到了眼睛，她抬起宽大的袖子遮了遮。
林照森暗喜，就不信了，莫说是你这女鬼，就算是阎王来了都得魂飞魄散。
待那光芒散去，女鬼优雅地放下广袖，对着墙上的照片微微曲了身。
林照森“……”还怪有礼貌的。
“你知不知道闯入人家家里是很没有礼貌的一件事？”林照森压住怒气朝着她说。
她不知道啊！
她没有记忆。
也没有教过她。
“可是，我没有闯入，我是跟你进来的。”她好无辜，她把他当成朋友了呢！
“你走，我不欢迎你。”林照森指着门外。
他好狠的心，“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你能收留我吗？”抬起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而且我走不了。”她的语气还有些委屈。
“你怎么没有地方可以去？外面天大地大，你怎么就走不了了？”摆这可怜的样子给谁看，他人活着，心是冰冷的。
她为了印证她走不了，绕着屋子飘了几圈，最后停在林照森的面前，有些难为情的说：“你也看到了，我的双腿是迈不开的。”
林照森“……”
刀来，他要斩了这死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