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王主任头顶那片顽强挂着的橘皮上,仿佛又凝固了。消防通道里弥漫着死寂、消毒水味,还有…淡淡的橘子腐败气息。李潇潇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系统那句冰冷的“请保持存活状态”在脑子里无限循环,如同催命符。
她的心跳加速,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击着时间的钟摆,让这死寂的空间更加压抑。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她的鼻腔,而那橘子腐败的气息则让她胃里翻腾,几乎要呕吐出来。
动啊!快动!解释!道歉!做点什么!再不动主任就要喷岩浆了!
李潇潇的内心在呐喊,她知道必须采取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的身体却像是被冻僵了一般,动弹不得,只有那不断重复的系统提示声在耳边回荡。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过了石化状态。李潇潇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弹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连滚带爬地扑向那一片狼藉。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立刻行动,不能让情况变得更糟。她不顾一切地冲向混乱的现场,仿佛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挣扎着寻找一线生机。
“对不起!主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我脚滑!对!脚滑!这地太滑了!”她一边疯狂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捡滚到角落的垃圾桶,试图把散落一地的橘子皮、湿漉漉的草稿纸,还有那个罪魁祸首的矿泉水瓶子塞回去,动作笨拙得像只受惊的树袋熊。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慌乱和无助,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旅人,试图找到一丝光明。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消防通道里回荡,带着一种绝望的哀求。
王主任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水珠顺着他光亮的额头滑过橘皮,滴落在湿了一片的衬衫肩头。他捏着那架软趴趴、湿哒哒的准考证纸飞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另一只手,不是去抓李潇潇,而是…伸向了自己的额头。
他的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每移动一下都需要巨大的努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疲惫,仿佛己经对这一切感到麻木。他的指尖,带着一种极度隐忍的颤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片黏在发际线边缘的橘皮。橘皮很“顽强”,没掉。他又加了一点力,终于把它拈了下来,指尖沾上了黏腻的汁液。他低头,看着指尖那片黄澄澄、带着腐烂甜香的“罪证”,又抬眼看向正撅着屁股努力把垃圾桶扶正、背影写满“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李潇潇。
他的目光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却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强行压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能是雷霆万钧的怒斥,也可能是首接勒令退学的判决。但最终,所有的话语似乎都卡在了喉咙里,被那湿透的衬衫和头顶残留的橘皮气息堵了回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沉重的、饱含屈辱和荒谬感的颤音。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李潇潇意想不到的动作。
王主任,这位以严厉刻板著称、此刻造型却如同行为艺术表演者的教导主任,没有怒吼,没有训斥,甚至没有再看李潇潇一眼。他捏着那片橘皮和湿透的纸飞机,猛地一转身!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混合着滔天怒火和极致狼狈的沉默,迈开步子,僵硬地、快速地、头也不回地朝着通道出口走去!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通道中显得格外孤独和决绝。他的每一步都踏得很重,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如同丧钟,敲在李潇潇的心上。她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李潇潇保持着半蹲扶垃圾桶的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王主任那写满“莫挨老子”和“奇耻大辱”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通道口的光亮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涌了上来,腿一软,差点又坐回地上。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她还未能完全消化。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想象中的狂风暴雨,竟然以如此…憋屈又诡异的沉默方式结束了?是因为主任被橘子皮糊脸气到失语?还是…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就在她心神恍惚,试图消化这魔幻现实时,眼前毫无征兆地一亮!
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柔和蓝色微光的矩形界面,凭空出现在她前方大约一臂远的空气中!界面边缘流淌着细密的、如同数据流般的白色光点,充满了未来科技感,与这弥漫着灰尘和橘子味的消防通道背景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反差。
界面的中央,是几行清晰、简洁的白色文字:
**【高考人生模拟器 V0.1】**
**【核心使命:帮助迷途宿主(李潇潇)找到正确人生方向。】**
**【当前状态:绑定成功。新手任务待发布。】**
**【能量储备:低(需补充‘方向感’或‘行动力’)。】**
李潇潇:“!!!”
她猛地眨了眨眼,又用力揉了揉。界面还在!不是幻觉!
“卧…卧槽?!”她吓得一个趔趄,刚扶稳的垃圾桶差点又脱手。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试探性地朝着那悬浮的界面挥了挥。手指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蓝色的光幕,指尖传来微凉的空气触感,界面本身则像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随即恢复稳定。
不是投影?不是全息?这玩意…是真的悬浮在她面前的空气里?!
“这…这什么鬼东西?!”李潇潇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和浓浓的惊恐,“人生模拟器?方向?我志愿表都还是空的!东南西北风算不算方向?!”
她刚吐槽完,那个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就再次在她脑子里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认真,回应了她的疑问:
「宿主,请正视你的人生。东南西北风属于气象学范畴,与人生方向无逻辑关联。」系统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进行某种分析,「检测到宿主存在强烈认知混乱及逃避倾向。建议:深呼吸,冷静,接受现实。」
“接受个鬼的现实啊!”李潇潇几乎要抓狂了,对着空气低吼,“刚考完试就被纸飞机坑!被热搜社死!被垃圾桶坑!现在又冒出个悬浮屏?!我这是撞了什么邪?!还是压力太大精神分裂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幽幽蓝光、写着“帮助迷途宿主”的界面,又想起王主任头顶橘皮、捏着湿纸飞机悲愤离去的背影,还有热搜上自己那“出道即顶流”的荒诞形象…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高考结束了,她以为自由了,结果人生好像…更他妈的混乱了?这破系统是嫌她不够乱,特意来添堵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