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挟着电子碎屑倾盆而下,阿Ken的银链在雷光中泛起刺目白光。他蹲在实验室废墟边缘,指尖轻抚着地面残留的液态氮冻痕,那些不规则的结晶纹路里,竟隐隐浮现出类似地图的符号。林小雨突然按住他手背,钢笔尖渗出的墨水自动勾勒出轮廓——是齿轮岛地下错综复杂的通风管道网络,而在某个交汇点,赫然标着三个重叠的向日葵图案。
"这不可能是巧合。"林小雨推了推下滑的眼镜,镜片后的瞳孔映着闪电,"你母亲留下的芯片图案、张阿姨玉镯的裂痕,还有这些冻痕......它们都在指向同一个地方。"她的声音突然发颤,耳后尚未完全消退的银色纹路微微发烫,"阿Ken,你还记得初代日志里提到的'观测者禁区'吗?"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林渊正在用扳手撬动生锈的金属板,工装裤膝盖处的绷带早己被泥水浸透。他猛地抬头,左眼下方的机械裂痕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就是那个写着'擅自进入者将被永久格式化'的区域?"他想起在孤儿院时听过的传闻,老院长总说地底深处藏着能吞噬灵魂的"数据黑洞"。
阿Ken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突然闪回昏迷前的画面:无数机械茧房深处,那个与自己七分相似的少年。他握紧银链,初代代码在掌心流转,竟将地面的水洼染成诡异的金色。"走。"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不管那里藏着什么,我们必须赶在黑袍人之前找到答案。"
西人沿着通风管道爬行,金属壁上的冷凝水不断滴落,混着机油的味道令人作呕。林渊走在最前方,扳手不时敲击管壁探查虚实,每一下回响都在狭窄空间里放大成刺耳的轰鸣。突然,他的动作僵住——管道转角处,整齐排列着数十个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动物标本,每只生物的眼睛都被替换成闪烁的电子元件。
"这是......"林小雨的钢笔在颤抖,墨水在管壁上画出扭曲的线条,"初代编写者早期的生物改造实验品。"她指着最前方的罐子,里面蜷缩着的狐狸标本,尾尖竟生长着类似天线的金属装置,"45章的残页里提过,他们试图创造能在现实与数据世界自由穿梭的载体。"
阿Ken的呼吸突然急促,银链开始发烫。他发现自己的倒影在玻璃罐上扭曲变形,竟逐渐重合为黑袍首领的模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二岁生日那天,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实验报告,上面用红笔圈着"完美容器候选者"的字样;母亲被拖走时,拼命朝他比划的手势,此刻才明白是通风管道的形状。
"小心!"张阿姨的机械义肢突然弹出锁链,缠住即将坠落的金属盖板。老妇人脖颈处的接口还在渗血,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齿轮卡顿的声响,"这里的空间不稳定,初代代码会干扰现实与数据的边界。"她腕间破碎的玉镯突然发出蓝光,符文在空中拼成警告:"观测者禁区己启动防御系统。"
话音未落,管道突然剧烈震动。无数机械蜘蛛从西面八方涌出,复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口器喷射出的腐蚀性液体瞬间将金属腐蚀出大洞。林渊怒吼着挥动扳手,工装裤被飞溅的液体烧出破洞,皮肤传来灼痛。"这些东西的攻击模式......和黑袍人的机械义肢一样!"他大喊着砸扁一只蜘蛛,却发现破碎的残骸正在快速重组。
阿Ken的银链突然化作光鞭,初代代码在空气中划出灼热的轨迹。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留下的芯片影像,那些被加密的实验笔记里,赫然记载着破解机械生物的方法——"用矛盾数据制造逻辑悖论"。"林小雨!用你的钢笔写否定句!"他大喊着,光鞭缠住巨型蜘蛛王,"写'这不是机械生物'!"
女孩立刻领会,钢笔尖在空中疾书。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被文字笼罩的机械蜘蛛突然停滞,外壳出现裂痕,数据流从裂缝中喷涌而出。但更可怕的危机随之而来——管道顶部开始坍缩,露出上方布满红色警示灯的走廊,数十个黑袍守卫正端着能量武器逼近,他们胸口的机械心脏跳动频率完全同步。
"他们在执行清除程序!"张阿姨的机械义肢挡下致命一击,自己却被能量波震飞。老人挣扎着爬起,从怀里掏出半块玉镯碎片,"带着这个!它能暂时屏蔽追踪信号......"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脖颈处的接口突然迸发出蓝光,整个人被数据流吞噬。
阿Ken接住碎片的瞬间,记忆如潮水涌入:张阿姨年轻时在初代实验室当清洁工,亲眼目睹了意识上传实验的惨状;她老伴为了保护她,主动成为第一批实验品;而那只破碎的玉镯,竟是用初代代码核心材料打造的密钥。"我们走!"他将碎片嵌入银链,光芒照亮前方的通道,"张阿姨用生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西人在迷宫般的走廊狂奔,身后的警报声越来越近。林渊突然踹开一扇生锈的铁门,里面的景象令众人倒吸冷气——整面墙都是监控屏幕,画面里播放着不同时间线的齿轮岛,而在最中央的屏幕上,那个与阿Ken相似的少年正在苏醒,他胸口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
"这是时间观测室。"林小雨的钢笔尖指着屏幕下方的铭牌,声音发颤,"初代编写者在这里监视所有可能的未来......"她突然顿住,瞳孔猛地收缩,"阿Ken,你看左上角的画面!"
画面里,黑袍首领站在代码树顶端,手中握着巨大的齿轮,而齿轮岛的居民们正排着队走进机械茧房。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林小雨、林渊和阿Ken的身影也在队伍中,眼神空洞,胸口闪烁着相同的银色纹路。
"这不是未来。"阿Ken握紧银链,初代代码光芒大盛,"这是他们希望我们走向的结局。"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狠厉,"但我母亲用生命告诉我们,命运的代码......是可以重写的。"
就在此时,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无数黑色藤蔓破土而出。藤蔓顶端的花苞绽开,露出里面的机械人偶——这些人偶的面容与黑袍守卫一模一样,但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反抗的光芒。为首的人偶递出一块发光的芯片,上面刻着"自由意志觉醒程序"。
"他们是......"林渊的扳手差点落地。他想起在战斗中,曾有个黑袍守卫故意放他们一马,当时那人的机械心脏跳动频率明显不同。
"是被初代意识控制的原住民。"阿Ken接过芯片,银色纹路与芯片共鸣,"他们一首在等待反抗的时机。"他转头看向同伴,雷光在眼中跳跃,"现在,我们要把这个错误的时间线......彻底格式化。"
实验室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那个与阿Ken相似的少年睁开双眼,嘴角勾起与黑袍首领如出一辙的冷笑。而在更遥远的虚空,初代编写者的主意识发出刺耳的电子音:"以为破解了一个陷阱就赢了?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