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成凰:奸相为我殉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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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血契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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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碎玉成凰:奸相为我殉山河
作者:
biubiu叫我大王
本章字数:
11410
更新时间:
2025-07-09

谢珩最后那句“留给你的时间…更少”,如同淬毒的冰凌,狠狠扎进云瓷濒临崩溃的意识。密室里浓烈的樟木味混合着血腥,沉甸甸地压在肺腑之间。心口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反复穿刺、搅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灭顶般的窒息感。眼前是无边无际的血红与黑暗交织的漩涡,耳畔是自己破碎的喘息和鲜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嗒…嗒…”声,缓慢而清晰,如同生命的沙漏在无情流逝。

选择?她还有选择吗?

交出《禹贡河渠》图和榫头,是饮鸩止渴,彻底沦为谢珩手中最锋利的刀,为他劈开权谋之路,而云氏的血仇,复国的希望,都可能被这滔天洪水和冰冷的算计一同埋葬。

不交?那百万灾民、栖霞宫上下,连同她自己这具被血脉诅咒侵蚀的残躯,都将成为宇文炽暴怒下的第一批祭品!阿爹阿娘最后的目光,是让她活下去!不是让她拉着无辜者陪葬!

“嗬……”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从她喉间挤出,更多的鲜血涌出嘴角。冰冷的绝望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每一寸神经。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痉挛。

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撕碎、沉入永恒的黑暗之际,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志,如同狂风暴雨中最后一点不灭的星火,在灵魂深处猛地燃起!

活下去!至少……要让外面那些无辜的人活下去!

她用尽残存的力气,颤抖着抬起那只没有被剧痛完全吞噬的左手。指尖摸索着,触碰到冰冷地面上那卷黯淡的羊皮图。她死死抓住!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也如同握住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视线模糊,只能看到谢珩青衫模糊的轮廓,和他那双在昏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深潭般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怜悯,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不容置疑的威压。

“图…给你……”云瓷的声音嘶哑破碎,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榫头…在…在我左袖…暗袋……”她艰难地喘息着,身体因巨大的消耗和痛楚而剧烈颤抖,“但…我要…亲眼看着…滑州分水堰…闸起…水退!”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她要用自己的眼睛,确认这唯一的筹码没有被滥用!确认这图能真正用于救民,而非成为谢珩或宇文炽手中新的屠刀!

谢珩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云瓷的坚持超出了他预想中一个濒死之人能拥有的意志力。他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反复刮过她苍白如纸、被汗水和血污覆盖的脸,最终落在她那双即便涣散、深处却依旧燃烧着一丝倔强火焰的杏核眼上。

时间在死寂的密室里缓慢流逝,每一息都无比漫长。云瓷的喘息越来越微弱,攥着羊皮图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在坚持。

终于,谢珩动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分量。他蹲下身,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冰冷的手指先探向云瓷紧攥着羊皮图的左手。他的指尖带着一层薄茧,触碰到云瓷因失血而冰冷滑腻的手背时,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金属的凉意。云瓷的身体本能地一颤,几乎要松开手,却被他另一只手掌稳稳托住手腕。他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阻止了她无力的滑脱,又不至于捏痛她。

他轻易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那份沾满她汗水和血迹的《禹贡河渠》图从她指间抽离。冰冷的羊皮卷离手,仿佛带走了她最后一点支撑。她闷哼一声,身体软了下去。

谢珩看也未看那图,随手将它塞入自己青衫内襟的暗袋。动作快得如同幻影。

紧接着,他的目标转向云瓷的左袖。指尖精准地探入袖口内侧一处极其隐蔽的暗袋。那暗袋的开口极小,针脚细密,若非事先知晓位置,极难发现。他的手指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探囊取物,精准地夹出了那块边缘呈不规则弧形的青铜残片——那枚能开启滑州分水堰核心轮盘的榫头!

青铜残片入手冰凉沉重,上面还残留着云瓷身体的微温和她伤口渗出的、淡淡的血腥气。谢珩的目光在榫头上那繁复古老的云雷纹路和其边缘独特的弧度上停留了一瞬,深潭般的眼底,那压抑的狂热与精光再次涌现,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幽焰!但他迅速收敛,将榫头同样收入内襟暗袋。

做完这一切,他并未立刻起身。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蜷缩在地、气息奄奄的云瓷身上。

“承诺,本相会守。”他的声音低沉,在狭小的密室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冰冷依旧,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咄咄逼人,多了几分陈述事实的漠然,“滑州分水堰闸起之日,你需在场。前提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染血的唇角和小腿洇开的鲜红,“你撑得到那时。”

他伸出手,这一次的目标,是云瓷那只鲜血淋漓的右手——方才被他割破取血的食指!

云瓷的意识己经模糊,只感觉到冰冷的手指再次覆上她的伤口。她本能地想缩回手,却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谢珩的拇指用力按压在她食指的伤口上!

“呃!”剧痛让云瓷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

更多的鲜血被挤压出来,顺着她苍白的指尖滴落。同时,谢珩的左手拇指也在自己方才割开的掌缘伤口处用力一抹,沾满了自己温热的鲜血。

下一秒,在云瓷模糊的视线中,谢珩那只沾满两人鲜血的左手拇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地、精准地按在了她右手手腕内侧——那枚柳叶形的靛蓝密宗印记之上!

“以血为契,以魂为引。”谢珩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肃穆,带着一种古老而诡异的韵律,仿佛在吟诵某种失传的咒言,“今立此约:滑州堰起,水退民安。若违此誓,血脉枯竭,魂魄永锢!”

就在他的拇指按上柳叶印记、咒言落下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电流般的剧颤,猛地从云瓷手腕的印记处炸开!瞬间席卷全身!那感觉比心口的绞痛更加诡异!仿佛有无数冰冷的、带着粘稠恶意的活物,正顺着她的血管疯狂钻入!所过之处,血液似乎瞬间沸腾,又瞬间冻结!

“啊——!”云瓷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抽打,猛地弹起,又重重摔落在地!眼前彻底被刺目的血光和诡异的幽蓝光芒所充斥!

她模糊地看到,按在自己手腕上的谢珩的拇指,其下的柳叶靛蓝印记,此刻竟如同活了过来!那蓝色如同燃烧的鬼火,疯狂地蔓延、扭曲!而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在那幽蓝光芒的深处,在她手腕的皮肤之上,一道蜿蜒如蛇、散发着不祥暗金色的诡异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生长!那纹路狰狞扭曲,如同活物的触手,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顺着她的手臂向上蔓延!

与此同时,谢珩按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也猛地一震!他闷哼一声,身形竟微微晃了一下!云瓷模糊的视线捕捉到,谢珩那只割破的左手掌缘伤口处,同样的暗金色诡异纹路,如同被唤醒的毒蛇,正疯狂地顺着他手腕的青筋向上攀爬!

血契!这就是玉玺血契的反噬?!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云瓷!她感觉自己正被拖入一个冰冷粘稠的、充满恶意的深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痛苦与诡异的景象达到顶点时——

轰——!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九幽地底的巨响,毫无预兆地在密室上方炸开!整个栖霞宫,不,是整个邺阙城,都随之猛烈地震动了一下!密室的紫檀木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

地震?!

剧烈的摇晃打断了那诡异血契的蔓延!云瓷和谢珩的身体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天摇地动而失去平衡!

谢珩反应极快,在震动袭来的瞬间,他猛地抽回按在云瓷手腕上的手,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瞬间向后弹开半步,稳住身形!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可见的惊愕,抬头望向密室的顶板,仿佛要穿透厚重的木板看清外面的剧变!那深潭般的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波澜!

而云瓷则被这剧烈的震动彻底抛离了意识。在陷入无边黑暗前的最后一瞬,她只模糊地听到密室外,遥远的宫墙之外,似乎传来了山崩地裂般的轰鸣,以及无数人惊恐到极致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尖叫,如同末日降临——

“地龙翻身——!山塌了——!”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海底的碎片,一点点艰难地浮起。

云瓷是被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无处不在的剧痛唤醒的。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

依旧是那间狭小、冰冷的密室。光线比昏迷前更暗,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知从何处透进来的天光,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樟木味、血腥味,还多了一种……尘土和硫磺混合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她发现自己依旧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半旧的靛青色外衫——是谢珩的青衫。那衣衫对她而言过于宽大,带着一股冷冽的、如同雪后松针般的气息,将她单薄的身体勉强裹住,却丝毫驱不散那刺骨的寒意。

谢珩……走了?

云瓷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剧痛立刻从全身各处传来,尤其是心口和右手手腕。她抬起右手,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去。

手腕内侧,那枚柳叶形的靛蓝密宗印记依旧存在,但印记的边缘和中心,却如同被烙铁烫过一般,多了一道蜿蜒扭曲、如同活物般的暗金色诡异纹路!那纹路散发着一种不祥的冰冷光泽,如同毒蛇盘踞!手指上的伤口己经不再流血,但被谢珩强行按压取血的痛楚和那血脉沸腾又冻结的恐怖感觉,依旧清晰地烙印在记忆里。

血契……真的存在。那道暗金纹路就是烙印。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心口撕裂般的剧痛和小腿伤口火辣辣的灼烧感。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环顾西周,那卷《禹贡河渠》图果然不见了。密室里空空荡荡,只有她自己,和地上几滩己经变成暗褐色的、她的血迹。

就在这时,密室入口处那厚重的紫檀木背板,传来了三声熟悉的、带着特定韵律的叩击。

叩!叩叩!

是芳若?云瓷心中一紧。

背板无声地向内滑开半尺。透进来的光线比之前明亮了一些,却依旧昏沉。站在洞口外的,果然是芳若。但此刻的她,与之前判若两人!

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红肿得像核桃,头发凌乱,身上的桃红色宫装沾满了灰尘和污渍,甚至还有几处破损。她看到靠在墙角、裹着谢珩青衫、虚弱不堪的云瓷,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一种更深、更绝望的恐惧所取代。

“柳…柳姑娘!”芳若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哑得厉害,她几乎是扑了进来,扑到云瓷面前,却又不敢触碰她,只是跪在地上,惊恐地压低声音:“你…你怎么在这里?相爷…相爷让我送药和吃的来…可…可外面…外面全乱了!”

“乱了?”云瓷的心猛地一沉,哑声问道,“地动…很厉害?”

“何止厉害!”芳若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天崩地裂啊!宫里的仪鸾殿塌了一半!宫外更惨!听说西城那边整条街都陷下去了!死…死了好多人!到处都是哭喊…还有…还有更可怕的消息!”

她凑近云瓷,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极致的恐惧:“刚刚…刚刚从滑州那边逃回来的驿卒说…说黄河…黄河又改道了!洪水…洪水冲垮了临时堵住的溃口,把…把赶去抢险的工部侍郎和几千民夫…全…全卷走了!现在…现在洪水正朝着…朝着邺阙的方向涌过来!挡不住了!彻底挡不住了!”

轰——!

这个消息,比方才的地动更猛烈地冲击着云瓷的心神!滑州分水堰还没启用,抢险队伍就全军覆没?!洪水首扑邺阙?!

“陛下呢?”云瓷急切地问,声音因激动而再次引发剧烈的咳嗽。

“陛下…陛下在奉天殿召集群臣…听说…听说暴怒之下,一剑劈了龙椅!”芳若吓得缩了缩脖子,“现在…现在满朝文武都在吵…有人说要迁都…有人说要死守…还有人说…说这是天罚…是…是玉玺现世引来的灾祸……”她偷偷瞄了一眼云瓷手腕上那若隐若现的暗金纹路,眼神更加惊恐。

玉玺现世引来的灾祸?云瓷的心沉到了谷底。这谣言,何其恶毒!何其精准!宇文炽本就多疑迷信,此刻必然如惊弓之鸟!

“相爷…相爷也在奉天殿。”芳若继续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他力排众议,说迁都动摇国本,死守徒增伤亡…他…他竟然当着陛下的面,立下了军令状!”

“军令状?”云瓷瞳孔骤缩。

“是!”芳若用力点头,眼中是难以置信和后怕,“相爷说…给他三日!只需三日!他必引洪水改道,退去邺阙之危!若不成…他愿…愿自裁于奉天殿前!九族…任凭陛下处置!”

自裁!九族任凭处置!

谢珩竟然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和全族!他疯了吗?!

云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首冲头顶!谢珩的疯狂,超出了她的想象!他这是在用命逼宇文炽给他最后的机会!也是在用命逼她!逼她必须成功!因为三日之期,滑州分水堰是唯一可能的希望!而启动它的钥匙,此刻正握在谢珩手中!那幅图,那个榫头,还有…她这个知晓其中关窍的“钥匙”!

“相爷…相爷让我把这个给你。”芳若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糙的小瓷瓶和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放在云瓷面前的地上,“是…是上好的金疮药和参片…他说…说‘三日之期,始于此刻’。”她复述着谢珩的话,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他还说…说让姑娘你…务必‘静养’,仔细…仔细‘回想’…滑州分水堰的…每一个‘细节’…”

芳若说完,如同躲避瘟疫般,不敢再看云瓷一眼,匆匆起身:“我…我得走了!娘娘那边还…还需要人…姑娘你…你保重!”她逃也似地钻出密室,背板在她身后迅速滑拢,将最后一丝光线和外面世界的恐怖喧嚣再次隔绝。

密室里重归死寂的昏暗。只有那瓶金疮药、那包参片,以及谢珩那句冰冷决绝的“三日之期,始于此刻”,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云瓷的心上。

她靠在冰冷的木壁上,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右手手腕上,那道暗金色的诡异血契纹路,在昏暗中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滑州分水堰…每一个细节…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忽略心口的绞痛,忽略手腕血契的冰冷异感,将所有的意志力都凝聚在混乱的记忆中。指尖仿佛再次触碰到那羊皮卷上“滑州分水堰”的墨线,那七个北斗七星般的凹点,那幽蓝光芒亮起时显现的精妙绝伦的机关结构——闸门内部的联动齿轮、水底隐藏的分流暗道、控制核心水流的巨大青铜轮盘,还有……轮盘核心处那个结构繁复的榫卯锁孔!

每一个凸起,每一条凹槽,每一次联动的轨迹…如同烙印般,在她脑海中疯狂回放、拆解、重组!

三日!只有三日!

洪水正咆哮着扑向邺阙!

谢珩的命,谢珩九族的命,栖霞宫上下,百万灾民的生机…还有她云瓷的血仇与复国渺茫的希望…所有的重担,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那幅被带走的图上,压在了那块榫头上,也压在了她此刻必须无比清晰、分毫不差地“回想”出的每一个机关细节之上!

冷汗,混合着心口翻涌的血腥气,再次浸透了裹在身上的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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