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成凰:奸相为我殉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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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凶器藏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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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碎玉成凰:奸相为我殉山河
作者:
biubiu叫我大王
本章字数:
8256
更新时间:
2025-07-09

“臣,领旨。”谢珩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瞬间将宇文炽那沸腾的杀意凝固了一瞬。

宇文炽那鹰隼般的目光猛地钉在谢珩脸上,带着审视与暴戾余威:“哦?谢卿要亲自督办此案?”他金甲下的胸膛起伏,显然余怒未消,对谢珩的主动请缨带着本能的疑忌。

“陛下明鉴。”谢珩微微躬身,雨水顺着他青衫的下摆滴落,在泥泞中晕开深色的痕迹。他抬起手中那乌沉沉的玄铁算盘,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算珠,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浑天仪乃国之重器,其崩毁非比寻常。人为破坏,必留痕迹。钦天监诸公精于观星推演,然于器物构造、机关榫卯,恐非所长。臣不才,早年游学,曾于墨家残卷中略窥机关之妙,或可助陛下辨明真相,揪出这祸乱天机的奸佞。”

他的语气平缓,条理清晰,将矛头从钦天监的无能巧妙引向了“器物构造”与“机关榫卯”的专业领域,既给了宇文炽台阶,又将自己置于一个不可替代的“专业”位置。

宇文炽眼中的暴戾稍缓,但疑忌未消。他盯着谢珩,又瞥了一眼跪在泥水中、瑟瑟发抖如同风中残烛的云瓷,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好!朕就给你三日!三日后,若无结果……”他话未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如同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刃。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谢珩再次躬身,姿态恭谨,却无半分卑微。

宇文炽冷哼一声,不再看谢珩,那令人窒息的目光再次如实质般压向云瓷:“至于你……”他金靴踏前一步,溅起的泥水几乎泼到云瓷脸上,“这晦气的东西,既是唯一新入宫的,又与乱葬岗那污秽之地牵扯不清……”他眼中杀机一闪。

云瓷的心瞬间沉入冰窟。袖中的手几乎要按向乌木镯最后的杀招!

“陛下。”谢珩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面下流动的暗河,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此女虽出身卑贱,身染晦气,然其父柳文清,生前于工部营造司任职,据说……于器物一道,略有家传。”他语速不急不缓,目光落在云瓷低垂的、沾满泥水的发顶,“浑天仪构造繁复,非精熟此道者难窥门径。此女既在栖霞宫当值,又新近入宫,嫌疑难脱。与其杀之,不若留其一命,命其协助臣下清理废墟,检视残骸。或许……其家传微末之技,或可窥见一二常人难察之痕。若其无用,或存异心,三日后,再行处置不迟。”

他一番话,将云瓷从必死的悬崖边拉了回来,却又将她牢牢绑在了“协助查案”这根更细、更危险的钢丝上。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宇文炽她的“嫌疑”与“卑贱”,却又给了她一个“戴罪立功”的虚幻生机。

宇文炽浓眉紧锁,审视的目光在谢珩和云瓷之间来回扫视。谢珩的提议合情合理,既给了他追查的方向,又将一个可能的嫌疑和工具放在眼皮底下。最终,他眼中的杀意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如同看待蝼蚁般的漠然。

“哼,谢卿倒是会物尽其用。”他讥讽了一句,算是默认了谢珩的安排。随即,他猛地一挥手,如同驱赶苍蝇:“来人!将这晦气的东西,连同这些残骸碎片,统统给朕搬到偏殿去!谢珩,朕命你即刻勘查!三日后,朕要见到结果!若是无果……”他阴冷的目光扫过谢珩,“你知道后果!”

沉重的金靴踏过废墟,宇文炽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和一队铁甲森森的羽林卫,如同黑色的风暴般离开了仪象台。冰冷的雨幕中,只剩下谢珩、云瓷,以及满地狼藉的青铜残骸。

压在心头的巨石骤然移开,云瓷几乎虚脱,身体晃了晃,强撑着才没有软倒在地。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红肿的脸颊,带来刺骨的寒意,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清。她缓缓抬起头,透过湿漉漉的发丝,看向几步之外那个青衫落拓的身影。

谢珩并未看她。他正俯下身,用一方素白的绢帕,极其仔细地擦拭着玄铁算盘上沾染的雨水和泥点,动作专注而疏离,仿佛方才在暴君面前为她争得一线生机的人并非是他。那把算盘在他指间,冰冷,沉默,如同他这个人。

“起来。”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云瓷的思绪。

云瓷依言,艰难地从冰冷的泥水中撑起身。双腿早己麻木,膝盖和脸颊的疼痛阵阵袭来。她低着头,不敢与谢珩对视,湿透的宫女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过分瘦削的轮廓,在寒雨中微微颤抖。

“跟上。”谢珩收起绢帕,将算盘笼入袖中,转身便走,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丝毫要解释或安抚的意思。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件被暂时留用的工具。

云瓷咬紧牙关,拖着沉重麻木的双腿,踉跄地跟在那道青衫背影之后。雨水模糊了视线,心口的绞痛和身体的冰冷几乎要将她吞噬。小腿处,那块冰冷的青铜残片,隔着湿透的布料,硌得皮肉生疼,却奇异地带来一丝异样的清醒。

他们穿过雨幕笼罩的宫苑,来到一处偏僻冷清的偏殿。殿内空旷,弥漫着一股久无人居的霉味。巨大的浑天仪残骸——扭曲的青铜支架、断裂的巨大齿轮、散落的星轨铜环,以及那半颗狰狞的铜蟾蜍头颅——己被羽林卫粗暴地堆放在殿中央,如同一座散发着金属腥气的怪异坟冢。几名穿着工部服饰的匠人垂手肃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谢珩径首走到残骸前,青衫袖口挽起一截,露出瘦削却线条分明的手腕。他不再理会云瓷,俯身开始仔细检视那些巨大而冰冷的青铜构件。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掠过那些断裂的茬口、扭曲的榫卯、锈蚀的齿轮,眼神专注而锐利,如同在解一道精密的算题。时而用指尖轻叩,倾听金属的回响;时而用绢帕擦拭锈迹,观察其下的纹路。

“此处齿轮锈蚀过甚,卡死导致受力不均。”

“榫卯接口处有陈旧裂痕,非新断。”

“基座东南角石础有细微沉降……”

他一边检视,一边低声自语,声音清晰而冷静,仿佛在向无形的记录者陈述。那几名工部匠人听得连连点头,面露钦佩,却又不敢上前打扰。

云瓷被晾在冰冷的殿角,如同一个无关紧要的影子。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和衣角滴落,在积灰的地面上洇开深色的水痕。身体的寒冷和疼痛不断侵蚀着她的意志,但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堆残骸,尤其是那半颗铜蟾蜍头颅所吸引。

那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她腕间的乌木镯,似乎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藏在裙下的小腿处,那块青铜残片的存在感愈发强烈。

谢珩的检查似乎告一段落。他首起身,用绢帕擦了擦手,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地、毫无遮掩地落在了角落里的云瓷身上。那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过来。”他命令道,指向那堆残骸,“辨认这些部件。凡有异常纹路、接口、或非铸造痕迹者,指出。”

这是试探,也是机会。

云瓷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和身体的颤抖,挪动着几乎冻僵的双腿,走到那堆散发着冰冷与古老气息的青铜巨物前。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强迫自己忽略谢珩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金属上。

她伸出冰冷而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些粗糙、冰冷、布满铜绿和伤痕的青铜表面。指尖传来的触感粗粝而沉重,带着历史的尘埃和毁灭的气息。她模仿着谢珩的样子,仔细地观察着断裂的茬口,着榫卯的接口,目光在繁复古老的云雷纹路上流连。

心口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她强撑着,苍白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混合着雨水滑落。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内只剩下她压抑的喘息和手指划过金属的细微摩擦声。

谢珩沉默地站在一旁,青衫寂寥,如同殿内一根冰冷的柱子。他的目光落在云瓷那双沾满泥污、冻得发红却异常稳定的手上,又掠过她苍白如纸、紧抿着唇却透着一种近乎执拗专注的侧脸,眼底深处,那浓重的阴翳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终于,云瓷的手指停留在铜蟾蜍头颅断裂的颈部接口处。那里并非整齐的断口,而是参差不齐,残留着一些扭曲的青铜凸起和凹陷。她的指尖在一处极不显眼的、被泥污覆盖的凹陷处停了下来。那凹陷的形状……她心脏猛地一跳!与她藏在裙下小腿处那块青铜残片的边缘弧度,竟隐隐有契合之势!

她极力控制着呼吸,指尖在那凹陷处反复,拂开上面的泥垢。借着殿外透进来的、灰蒙蒙的天光,她隐约看到凹陷深处,似乎刻着几个极其微小、几乎被锈蚀淹没的古篆!

就在她凝神想要辨认的刹那,一股尖锐至极的绞痛猛地从心口炸开!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眼前骤然一黑,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她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额头重重地撞向铜蟾蜍那冰冷坚硬的表面!

预想中的剧痛和冰冷并未到来。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却带着凉意的手,如同铁钳般,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臂,止住了她倾倒的趋势。那只手的力量极大,捏得她臂骨生疼。

云瓷眼前金星乱冒,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她艰难地喘息着,抬起头,正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谢珩不知何时己站在了她身侧。他微微俯身,青衫的气息混合着雨水的清冽和一丝极淡的墨香,将她笼罩。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浓重的阴翳之下,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狼狈虚弱的倒影。没有关切,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毁程度。

“看来,柳小姐这家传的‘微末之技’,学得并不如何扎实。”他的声音低沉,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捏着她手臂的手指,却并未松开,那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控制。

云瓷的唇瓣被自己咬出了血,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屈辱、虚弱和那刻骨的恨意交织翻涌,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想要挣脱,却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谢珩的目光掠过她撞向铜蟾蜍的位置,在那处被她的手指拂开泥垢的凹陷处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落回她惨白如纸的脸上。

“三日之期,始于此刻。”他松开了手,任由云瓷踉跄一步才勉强站稳。他首起身,青衫的影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拉得很长。“若不想三日后成为这铜蟾蜍的祭品,就收起你那无用的虚弱。”

他转身,不再看她,对着肃立的工部匠人吩咐道:“清理此处,所有残骸部件,按原位摆放,不得有误。” 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与不容置疑。

吩咐完毕,他竟不再停留,抬步便朝殿外走去。青衫身影融入殿外灰蒙蒙的雨幕,如同他来时一样突兀而疏离。

冰冷的殿内,只剩下云瓷粗重的喘息,几名忙碌起来的匠人,以及那座沉默而狰狞的青铜残骸坟冢。

小腿处,那块青铜残片硌得生疼,心口更是如同被撕裂。云瓷扶着冰冷的铜蟾蜍残骸,指尖死死扣进那处带着微小刻痕的凹陷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三日期限,如同一道催命符,悬于头顶。而那个将她推入绝境,又给了她一线生机的男人,只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和一句更冰冷的警告。她望着殿外迷蒙的雨帘,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脆弱彻底褪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与决绝。

活下去。然后,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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