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会的现场座无虚席。
闪光灯在台下此起彼伏地亮着,记者们的镜头对准台上的空位,空气里弥漫着焦灼的期待。林家的律师刚刚结束发言,正拿着放大的对比图喋喋不休,言语间满是对郁秋的指控。
郁秋坐在后台的休息室里,指尖攥着那本泛黄的速写本,指腹被纸页边缘硌得生疼。江疏桐正在和苏砚池低声核对证据清单,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林家显然做了万全准备,仅凭现有的草稿,未必能彻底扭转舆论。
“别担心。”苏砚池转头看向他,递过一杯温水,“真相总会站在我们这边。”
郁秋接过水杯,指尖却依旧冰凉。他知道这场仗不好打,林家要的从来不是输赢,而是彻底毁掉他和傅辞枫之间仅存的可能。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傅辞枫站在门口,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坚定。他径首走到郁秋面前,无视了旁边的江疏桐和苏砚池,伸手轻轻拂开郁秋额前的碎发。
“别怕。”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今天,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
郁秋愣住了。他想问傅辞枫怎么会来,想问他是不是不顾家族反对冲过来的,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微哑的“你……”
“该上台了。”傅辞枫没给他追问的机会,只是牵起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滚烫而稳定。
当两人并肩走上台时,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记者们的闪光灯几乎要连成一片,林家的人脸色骤变,林薇薇更是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傅辞枫:“辞枫,你怎么会……”
傅辞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首走到发言台后。他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郁秋身上,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在开始之前,我想请大家看些东西。”
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大屏幕突然亮起。原本准备好的证据对比图被切换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设计手稿——有郁秋刚入行时画的稚嫩草图,有留学期间随手勾勒的灵感碎片,甚至还有几张被揉皱又展平的废稿。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
人们看着屏幕上的画稿,从最初的简单线条,到后来越来越成熟的风格,每一张都标注着日期。而那些日期,恰好横跨了郁秋和傅辞枫分开的整整三年。
“这张是他刚去北欧时画的。”傅辞枫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天他在电话里说想家,其实我知道,他想的是我。”
屏幕上切换到一张画着空荡公寓的手稿,角落里用铅笔写着“今天的月光和以前一样”。
“这张是去年冬天画的。”傅辞枫的目光始终锁在郁秋身上,像是在对全世界宣告,又像是只对郁秋一人低语,“他在雪地里站了三个小时,就为了画下那棵我们以前常去的老松树。”
画面变成了熟悉的雪松,枝桠上积着厚厚的雪,树下用小字标着“等一个人”。
一张又一张,屏幕上的画稿像一部无声的电影,记录着那些被思念填满的日夜。有深夜里对着星空画的星座图,有复刻的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咖啡馆,甚至还有一张画着两只交握的手,线条用力到几乎要划破纸页。
台下的议论声渐渐消失了,连闪光灯都变得稀疏。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些画稿里藏着的,是一个人用孤独和等待编织的深情。
“他们说郁秋抄袭。”傅辞枫终于移开目光,看向台下脸色惨白的林家人,语气里带着冰冷的嘲讽,“可这些,是他用三年的思念一笔一画刻出来的故事,是我们两个的故事。林小姐,你的设计里,藏着什么?”
林薇薇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辞枫不再理她,他放下话筒,一步步走到郁秋面前,在全场的注视下,缓缓单膝跪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不是钻戒,而是一枚用铂金打造的雪松吊坠,和郁秋画稿里的那棵树一模一样。
“秋秋。”傅辞枫仰头看着他,眼底翻涌着太多情绪,有愧疚,有心疼,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过去三年,我让你一个人走了太远的路。”
“以后的路,换我来陪你走。”
他执起郁秋的手,将吊坠轻轻放在他掌心,然后站起身,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下,紧紧握住那只微凉的手。
“我傅辞枫,此生唯一想守护的人,只有他。”
“我愿为他挡所有风雨,做他永远的星光护航。”
话音落下的瞬间,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记者红了眼眶,有观众在低声啜泣,连原本准备刁难的媒体,此刻都收起了尖锐的提问。
郁秋看着傅辞枫紧握的手,看着屏幕上那些承载着思念的画稿,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积压了三年的委屈、不安和想念,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反手握紧傅辞枫的手,泪水落在两人交握的指缝间,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滚烫。
原来那些藏在画稿里的深情,从来都不是单向的奔赴。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早己有人为他劈开荆棘,踏碎阻碍,带着满腔孤勇,奔向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