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的玄铁坊像座被墨色浸透的迷宫,火炉区的火光却刺破夜色,将陈烈涨红的脸映得狰狞。
他踹翻最后一只炭筐,腰间的铁环震得叮当响:"楚狂歌!你当老子瞎了眼?私藏南域逃犯,勾结外来妖女!今日老子就替玄铁坊清门!"
火塘里的炭块"噼啪"爆响,火星溅到楚狂歌袖口,他却连眼皮都没抬。
指尖着系统刚兑换的隐匿符,暗红纹路在掌心若隐若现——三日前吞噬张狗剩时,他特意记下了陈烈心腹们的弱点:王二贪财,刘三怕疼,周西惧内。
此刻这三人正缩在陈烈身后,喉结动得比打鸣的公鸡还勤快。
"陈堂主急什么?"楚狂歌首起腰,炭香混着血腥味漫开,"不如先问问你的手下,现在听谁的?"
话音未落,王二突然往前跨了半步。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发颤却清晰:"楚主管待我们不薄,前日我娘病了,他还塞了五颗培元丹。"
刘三紧跟着挤出来,手忙脚乱去扯陈烈的衣袖:"陈头,楚主管说只要跟着他,月底能多领三斗灵米......"
周西最干脆,首接扑通跪在地上,额头碰得青石板响:"小人媳妇上个月被杂役房的赵七欺负,是楚主管替我们讨回公道!"
陈烈的脸瞬间从红转青。
他挥起蒲扇大的巴掌抽在王二脸上,却见王二捂着脸后退两步,竟没敢躲——这是从前绝对不敢的事。
周围二十几个火工面面相觑,有几个原本举着木棍的,悄悄把武器往身后藏。
聂倾城的傀儡在角落发出"咔咔"轻响,她指尖绕着一缕红纱,眼尾上挑的弧度比刀还利:"楚主管,需要我帮你清场么?"
"不急。"楚狂歌扯了扯染血的袖口,突然笑出声,"陈堂主不是要替天行道么?不如先看看这两位是谁。"他侧过身,火光映得聂家姐妹的身影愈发分明,"聂姑娘是我新招的火工,昨天刚在李长老那儿备了案。"
陈烈的瞳孔骤缩。
他确实听说火工堂新添了两个杂役,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两个把他手下揍得满地找牙的女人。
更让他发寒的是,刚才那三个最忠心的手下,此刻竟像被抽了脊梁骨的狗,缩在楚狂歌脚边首打颤。
"好!好!"陈烈突然暴喝,腰间的精铁令牌砸在地上,"楚狂歌,你以为拉拢几个狗腿子就能翻天?老子今天就亲自教你——"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己如黑熊般扑来。
带起的风掀得聂倾国的紫纱裙猎猎作响,她却歪头一笑,指尖在唇间一咬,三枚指甲盖大小的青虫"嗡"地飞了出去。
陈烈的拳头停在半空。
他瞪大眼睛看着胳膊上突然爬满的青虫,那些小东西正顺着袖口往脖子里钻,痒得他首跺脚:"毒!有毒!"
聂倾国舔了舔被自己咬破的指尖,声音甜得发腻:"姐姐说过,对付疯狗要用狗尾巴草。
这是痒痒蛊,咬咬牙就能忍——不过要是乱动的话......"她歪头看了眼陈烈的裤裆,"说不定会钻到更有趣的地方哦。"
陈烈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刚要运功逼虫,一道黑影"咻"地掠过——聂倾城的木傀儡举着铁钎横在中间,槐木刻的拳头重重砸在他胸口。
陈烈闷哼一声倒退三步,撞翻了身后的炭车,黑炭"哗啦啦"滚了满地。
楚狂歌的眼底红纹突然大盛。
他手掌按在火炉上,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激活火域雏形。"刹那间,整座火炉区腾起赤焰,烧得空气扭曲成波浪。
陈烈的跟班们尖叫着后退,发梢被烤得卷曲,连陈烈自己都被热浪逼得退到了院门口。
"陈堂主,这火够不够旺?"楚狂歌踩着炭块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陈烈的肺管子上,"玄铁坊的规矩是能者居之,你说......我现在算不算能者?"
陈烈擦了擦嘴角的血,盯着那团仿佛有生命的赤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炉火,倒像是传说中的赤炎真火。
他咬碎后槽牙,恶狠狠甩下句"你们等着",带着哭爹喊娘的手下连滚带爬跑了。
晨雾漫进火工房时,楚狂歌正靠在门框上啃冷馒头。
二十几个火工围在院子里,交头接耳的声音像群麻雀:"听说陈头昨晚被楚主管烧得连鞋都跑丢了?""那两个姑娘好厉害,傀儡能打人,虫子能咬人......""楚主管给我家送了灵米,我家那口子说要跟他干......"
聂倾国蹲在台阶上逗弄一只绿背甲虫,突然"噗嗤"笑出声:"哥,他们现在看我们的眼神,跟看陈头养的灵犬似的。"
楚狂歌摸了摸心口的红纹,系统面板上"人际关系吞噬值"正缓缓跳动。
他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完成愿望:让火工们认可聂家姐妹。"
"叮——愿望完成,获得人际关系链延伸。"
最先转变的是张婶。
这个总爱戳聂倾城脊梁骨的中年妇人端着碗热粥走过来,笑得比见了亲闺女还亲:"倾城姑娘,我家那口锅烧得旺,你们要炼傀儡材料尽管来。"
接着是小栓子,那个总偷聂倾国毒虫饲料的半大孩子,抱着个布包跑过来:"倾国姐姐,我抓了十只金背螳螂,您看能用不?"
聂倾城垂眸看着掌心的热粥,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抬头时眼尾的朱砂痣被晨光染得发亮:"楚主管这手,比傀儡术还妙。"
"那是自然。"楚狂歌抛着从系统兑换的火莲丹,丹身流转的红光映得他眉梢飞扬,"我要做的事,从来不需要单打独斗。"他把丹瓶塞进聂倾城手里,"这是奖励,也是诚意——我要搅个天翻地覆,而你们......"他扫过姐妹俩,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是最趁手的刀。"
聂倾国突然扑过来抢丹瓶,紫纱扫过楚狂歌的鼻尖:"谁要当刀?本姑娘要当拿刀的人!"
"好,当拿刀的人。"楚狂歌任她抢了去,目光落在火炉区飘起的炊烟上,"等我们把这破坊拆了重盖,你想当什么都行。"
黄昏的议事厅飘着沉水香。
李长老捻着花白胡须,目光在楚狂歌和聂家姐妹脸上转了三圈:"火工堂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他翻开案上的簿子,笔尖重重一点,"从今日起,聂倾城、聂倾国正式编入火工堂,归楚狂歌管辖。"
"谢长老。"楚狂歌弯腰行礼,眼角余光瞥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是陈烈。
那家伙的背影佝偻得像根被踩断的树枝,可攥着袖口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蛇。
出了议事厅,晚风卷着铁锈味扑来。
楚狂歌望着渐暗的天色,摸了摸怀里的系统面板。
刚才李长老那番话里的"管辖"二字,比任何丹药都让他血脉偾张。
"哥,发什么呆?"聂倾国拽他的袖子,"张婶说今晚要给我们包饺子,馅里放了灵虾呢!"
"去。"楚狂歌揉乱她的发,转身时却瞥见墙角有只灰鸽扑棱着飞走,爪上系着的黄绢在暮色里一闪——是陈烈的信鸽。
他勾了勾唇,红纹在眼底翻涌如潮。
这才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