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火工堂大殿的木窗斜照进来,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楚狂歌站在供着太上老君像的神案前,指尖敲了敲案上那枚玄铁令牌——三天前他刚从火工堂堂主尸体上吞噬来的信物。
"都围过来。"他声音不大,却像淬了火星子,在空荡的大殿里炸开。
二十来个火工三三两两凑过来,有人搓着沾煤灰的手,有人用破布擦着红肿的眼——昨夜楚狂歌刚在火炉底室收拾了三个带头闹事的杂役,此刻他们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烧红的烙铁。
"从今日起,每日辰时到酉时,每人必须完成一件炼器任务。"楚狂歌扫过人群里缩着脖子的张老三,那是昨天还往他饭里吐口水的主儿,"中品法器算合格,下品扣三日口粮,废品......"他忽然笑了,露出白牙,"就去火炉底室陪那三个兄弟说说话。"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张老三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对上楚狂歌泛红的眼尾又咽了回去。
聂倾城倚在门框上,红色纱裙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雪白脚踝:"你这是在逼他们服软。"
"不是服软。"楚狂歌伸手接住飘到面前的红纱,指尖轻轻一捻,纱料竟腾起细小火苗又瞬间熄灭,"是驯服。"他松开手,纱裙落回聂倾城腿上,"狗要先知道谁拿着鞭子,才会学坐。"
聂倾城眼尾微挑,涂着丹蔻的指尖点了点他胸口:"你这火,烧得比玄铁炉还烫。"
"烫着才好。"楚狂歌转身走向殿外,玄铁令牌在腰间叮当作响,"省得有人忘了疼。"
午时的炼器房飘着焦糊味。
楚狂歌刚跨进门,就见王二牛把个黑黢黢的法器"哐当"摔在案上,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溜圆:"这破炉子根本炼不出中品!我看是有人想公报私仇——"
"王二牛。"楚狂歌拖了张木凳坐下,从怀里摸出块桂花糕慢悠悠咬了口,"上个月你偷卖玄铁料,被我撞见时怎么没这么大声?"
王二牛的脸"唰"地白了。
他猛地抓起案上法器就要砸,却见楚狂歌突然扬手,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当啷"落在两人中间。
剑身上布满裂痕,连剑柄的缠丝都烂了半截。
"修它。"楚狂歌舔掉嘴角的糖霜,"半柱香。"
王二牛愣了:"这破剑......"
"让你修就修。"聂倾国从门外晃进来,紫色纱裙沾着星点药粉,手里还捏着只靛青小蛇,"哥哥说能修,就能修。"小蛇吐着信子冲王二牛嘶了一声,他打了个寒颤,赶紧蹲下身。
楚狂歌站起身,走到炼器炉前。
他屈指一弹,炉中沉睡的炭火突然腾起赤焰,火舌卷着金芒,在炉口凝成个火焰漩涡。
王二牛的手一抖,刚摸到剑柄的指尖就被烫得缩回——那锈剑竟在发烫!
"看好了。"楚狂歌的瞳孔泛起金红,皮肤下的热流窜得更快了。
他抬手按在剑脊上,灵力如活物般钻入裂痕,每道缝隙都亮起细碎的火光。
王二牛瞪大眼睛,看着那些裂痕像被无形的针线缝合,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底下青黑的剑身。
半柱香后,楚狂歌将剑抛给聂倾国。
她接住时,剑尖突然窜起三寸火苗,在空气中划出个火圈:"好强的火属性附加。"她歪头冲王二牛笑,"比你炼坏的那个中品法器,强三倍。"
王二牛"扑通"跪在地上,额头砸在青石板上:"小的错了!小的以后一定好好炼器!"
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圈火工,此刻全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楚狂歌踢了踢王二牛的膝盖:"起来。"他转身走向门口,声音漫不经心,"下不为例。"
午后的密室飘着陈年老尘的味道。
楚狂歌将玄铁秘境地图摊在石桌上,朱砂画的地道像条扭曲的红蛇,最深处标着"赤炎熔核"西个血字。
聂倾国凑过来,发间的银铃叮铃作响,指尖点在"熔核"上:"这地方好像很危险哦?"
"越危险的地方,烧起来才越痛快。"楚狂歌用灵力拂过地图,那些朱砂痕迹突然浮起,在半空凝成立体的地道模型。
他盯着最深处的红点,火灵根在丹田翻涌——那是他昨夜突破练气后期时,系统提示的"火灵根进化关键地"。
聂倾城靠在石墙上,指尖绕着发尾:"需要我们做什么?"
"准备。"楚狂歌收回灵力,地图重新平铺在石桌上,"傀儡和毒药,越多越好。"他转头看向聂倾国,"你那蛊虫,该喂点好的了。"
聂倾国眼睛一亮,从袖中抖出个金漆木盒,掀开盖子,上百只靛青小蛇"嘶嘶"窜出,绕着她的手腕打转:"我早就在养了!这些家伙吃了三个月火蟾内丹,现在......"她突然捏起条小蛇,蛇身竟腾起淡红色火焰,"能喷三味火了哦。"
楚狂歌笑着摇头:"贪心。"他伸手碰了碰蛇头,火焰瞬间没入蛇身,"留着,到熔核再喂。"
傍晚的火炉边,火势比往常更猛。
楚狂歌站在炉前,掌心托着团幽绿毒雾——那是聂倾国新炼的"蚀骨散"。
他低喝一声,火尊形态下的金红瞳孔骤然收缩,指尖窜出的火龙裹住毒雾,在炉口形成个旋转的火毒漩涡。
"嗤——"毒雾突然暴涨三倍,原本淡绿的颜色变得漆黑如墨,连炉壁都被腐蚀出细密的小孔。
聂倾国拍着手跳起来:"哥哥你看!毒性至少强了五倍!"
"年轻人。"沙哑的声音从炉后传来。
火炉老鬼佝偻着背走出来,手里攥着根烧火棍,"火太烈会炸炉。"他浑浊的眼睛盯着那团毒火,"这炉子撑了三百年,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楚狂歌转头笑了,金红瞳孔在火光中发亮:"那我就造一个更大的炉。"他抬手召回火龙,毒雾"咻"地钻进聂倾国递来的玉瓶,"玄铁坊的炉太小,装不下我要烧的东西。"
老鬼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咳嗽起来,佝偻的背更弯了:"你......和当年那小子真像。"他转身往炉后走,烧火棍敲在青石板上"咚咚"响,"不过......"声音突然低了,"别学他把自己烧没了。"
楚狂歌望着老鬼的背影,眼神微闪。
他摸出怀里的地图,指尖抚过"赤炎熔核"——老鬼的话像根细针,扎破了他心里的一层纱。
但很快,火灵根的热流就卷走了那点疑虑。
他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而熔核......是钥匙。
夜深了,火工堂的屋顶铺着层薄霜。
楚狂歌站在檐角,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影。
体内灵力如涨潮的海,在练气后期巅峰翻涌,就差最后一点契机就能突破。
他摸出地图,月光照在"赤炎熔核"上,像滴凝固的血。
"玄铁秘境......我来了。"他轻声说,风卷着话音散进夜色里。
突然,后巷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楚狂歌耳尖微动,金红瞳孔在黑暗中亮起——是陌生的灵力波动,带着太玄宗外门弟子特有的青竹香。
他勾了勾嘴角,将地图收进怀里。
这把火,才刚烧起来呢。